在沒有糧食的情況下雞蛋就顯得格外可愛了，鄭大媽看到大棗下麵還有雞蛋終於開心了不少。
鄭大媽幫著林玉竹拉了兩次人就有點自己的小心思，林玉竹這會兒看她沒急著出去叫人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於是也不急，鄭大媽拉著她坐在院裡，溫和的聊道：“木頭呀，你這娃可真能乾，你這雞蛋都是從哪裡弄來的？”
林玉竹摸著腦袋憨厚的笑道：“這都是去鄉下一家家收的，也沒敢每家多收，這家收一兩個，那家收一兩個，走了好幾個村子才弄到十斤的雞蛋。”
鄭大媽點了點頭，又笑嗬嗬的問：“你這大棗是從哪弄得呀？”
林玉竹這會故作緊張了，小聲的說道：“嬸兒，這貨源可是家裡親戚介紹的，不方便吐露，我這能弄到些還是看在我親戚的麵子呢，不是我瞞你，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太多了，我每次去取貨都能嚇出一身汗。”
也不知道這話讓鄭大媽腦補出來了個什麼，隻看她臉色變得很微妙，然後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緩和了下氣氛後，鄭大媽又說道：“木頭，你看大娘這每次幫你擔風險的拉人也不能白忙活呀。”
林玉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大娘，笑的唇紅齒白的，爽朗的說道：“大娘，你要是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鄭大媽：？？？？
“大娘，每回讓你白幫忙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你看，要不這樣，你從我這進貨，我每斤也就掙你一兩分錢，你看怎麼樣？”
這話讓鄭大媽心頭一跳，正中下懷，真靠著老頭子一個人的死工資什麼時候能給兒子攢夠三轉一響娶媳婦。
鄭大媽想明白後待林玉竹更加親近了幾分，跟林玉竹哭訴著家裡日子如何艱難，怎樣不容易，看她麵容鬆動後，鄭大媽說道：“木頭，你這大棗打算給大娘啥價？這雞蛋多錢？”
林玉竹好似很實在的說道：“大娘，這大棗8毛一斤，雞蛋最近不好收，我一收後麵就有人跟著收，到了後麵這雞蛋的價格漲到五分七厘一個了，我不掙你太多，咱們還是六分錢一個，算是給我點辛苦錢，家裡老娘還等著錢買藥吃呢。”
鄭大媽麵上笑著，心裡卻算了下賬，又苦口婆心的說道：“那這大棗你給便宜一些，讓大娘多掙點，大娘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全家就這麼兩個掙工資的養家，你也體諒體諒大娘。”
林玉竹思慮了好一會兒，艱難得讓了五分錢。
鄭大媽直誇她心善，好話一籮筐的往外倒，最後看隻有二十斤紅棗，還有點嫌少，問道：“這點紅棗賣幾天就沒了，還有沒？”
林玉竹撓撓頭，不能保證的說道：“大娘，那得看，要是我弄得多肯定給你送來。”
“行，大娘這有的是門路，你儘管送過來。”
林玉竹笑了笑，鄭大媽這話她還是信的，且不說她在這片人緣好，就是親戚裡估計也能消化不少。
從鄭大媽手裡接過二十二快五毛錢後，沒在磨蹭，把貨搬出來背起筐就撤。
臨出門前，林玉竹還不忘囑咐鄭大媽賣貨的時候小心些。
好不容易發展的下線可彆進去了。
鄭大媽笑了，“你放心，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這裡頭的彎彎繞繞還想不到麼。”胡同裡住了這麼多年，誰好誰壞她心裡有數著呢。
林玉竹聽她這麼說也就不操心了。
出門沒多久嗓子裡的異樣感就沒了，林玉竹知道是糖果失效了，也不跟鄭大媽在廢話，趕緊溜了。
林玉竹又去了煤場那邊家屬區，這邊有位林大嬸人品極是不錯，聽她身世可憐，幫她拉人買東西還不講價，有想跟林玉竹講價的，林嬸反倒不樂意了，唬著人家說不賣了。
看上去她們真的像親戚了，鄰居們笑話她這是把侄子當親兒子了。
林嬸還開心的說可不就是當親兒子了。
林玉竹當時恨不得擦擦腦門子上的汗。
這回林嬸開門也是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人來，拍著林玉竹說道：“這幾天不見又俊了，哎呦，這以後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小姑娘了，晚上做夢都要笑死。”
林玉竹裝作靦腆的樣子不說話，被林嬸熱情的拉進院。
等林嬸關好門，林玉竹才把筐上的布掀開。
這回她這筐裡是紅棗和兩隻活雞，至於雞把紅棗弄臟了，隻能說這年頭沒人會在意這個細節。
林玉竹特意把雞頭套起來，不讓它們啄壞了紅棗。
林嬸看到筐裡隻有紅棗，很是關心的問道：“這是沒弄到糧食？是不是受欺負了？”
林玉竹憨憨的撓著頭，無奈的說道：“沒，嬸子，我給你說實話，這會那邊不願意放糧食出來，馬上就要過冬了，年前等著漲價呢。這會放的少我搶不到。”
林嬸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還安慰她：“搶不到就搶不到，可彆把自己搭進去，為這麼點錢不值當，我這就給你去叫人去。”
林玉竹連忙拉住要出院的林嬸，說道：“嬸，你等下我跟你說個事。”
“唉，你說。”
“嬸兒，你看你要不要從我這進貨，我每次拿貨給你便宜些，這樣你也好掙一點當家用，總這麼麻煩你我也不大好意思。”
這年代手裡有糠都能賣出去，林玉竹不是好心把錢送人手裡，她知道，這樣走街串巷靠人家幫她拉人不是長久之計，不如發展下線。
掙了錢得了甜頭，才能更有動力賣出去更多的貨。
今天賣十斤明天就是二十斤，胖子都是一口一口吃出來的。
林嬸看著林玉竹的眼神愈發和藹，感動道：“我就說你是個好的，你叔還讓我防著點，我看他這眼神可是照我差遠了，嬸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林玉竹嘿嘿傻笑，怎麼這家林叔看他不太順眼？這得記下。
沒有什麼是一瓶酒解決不了一個老頭的，一瓶不行就兩瓶。
林玉竹按著七毛錢一斤紅棗和五塊五一隻母雞給林嬸算價，收了二十五塊錢又閒聊了幾句才一臉汗顏離開，這林嬸看她的眼神太慈祥了。
她有些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