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試了幾次,可楊逍完全沒反應,後麵的人先坐不住了,沉默片刻後,有腳步聲響起。
等到腳步聲逐漸走遠後,楊逍逐漸活動身體,居然挺直上身,稍稍站起來一些,下一秒,遠去的腳步聲立刻轉了回來,語氣十分激動,“楚福客,你總算是想明白了,快,快跟我離開,鄺大哥就在門外等著咱們呢!”
可楊逍頭也不回,又晃晃悠悠坐了下來,保持著和周圍紙人一樣的動作,安穩看戲。
同樣的事情一連上演了三次,那個家夥也先後折返了三趟,後來索性不走了,楊逍沒有回頭,但憑感覺對方應該是找了個座位坐下,打算和自己耗到底了。
楊逍肯這樣做自然不是心情好逗鬼玩,是他意識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家夥今夜的目標應該就是參與鬼戲的三個人。
第一個目標是鄺洪義,他是第二個,接下來就輪到了蘇亭亭。
從剛才腳步離開的方向判斷,這家夥是要繞個圈子,去往戲台白布後麵,楊逍能想到的接下來最可能發生的事是這個人藏在白布後,用同樣的方式哄騙唱戲的蘇亭亭,想儘一切辦法打斷鬼戲。
蘇亭亭雖然被鬼上身,可她也應該有戲份,否則這個角色今夜就是絕對安全的,這說不通。
最為重要的是,一旦鬼戲被打斷,死的可不止一個蘇亭亭,台下這些鬼東西瞬間就會炸鍋,到時候他和鄺洪義也跑不掉。
這時候一個可靠隊友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如果台上是鄺洪義或是史大力,那楊逍就沒這份顧慮了。
果不其然,在那家夥坐下後不久,楊逍就注意到了台上的變化,蘇亭亭的表情變了,她臉上充滿恐懼,可手上的姿勢,還有唱腔卻依舊韻味十足,頗有大家風範。
蘇亭亭回來了?
不,不對,喜幺還占據著這具軀體,而蘇亭亭能感覺到這具身體上正在發生的一切,可也僅僅是感覺,她卻無法控製。
楊逍心裡暗道一聲好懸,要是剛才放走了那個家夥,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刻讓他跳出來攪局,那可真就危險了。
蘇亭亭的視線朝台下看,整張臉都被嚇得扭曲,直到她注意到了楊逍,向他投來求助的眼神。
慢慢的,楊逍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能感覺到一陣瘮人的寒意,從身後多個方向而來。
紙人們也注意到了蘇亭亭的視線,越來越多的陰森目光集中到了楊逍背後。
“楚福客,快和我跑吧,不然,嘿嘿嘿……”
一陣沙啞的嗓音傳來,藏在紙人中的那個家夥甚至不裝了,發出瘮人的陰笑聲。
楊逍動也不動,狠狠甩給了蘇亭亭一個小心我紮你的眼神,蘇亭亭嚇得立刻移開視線。
緊接著,楊逍背後陰冷的目光也逐漸消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隨著鬼戲的進行,香爐中的香也越燒越旺,楊逍數了一下,第三順位的祭品要提前更換了。
上身儘量不動,楊逍偷偷用手掀開竹簍上蓋著的紅布,接著從裡麵摸出三個蘋果,用那塊裹屍布包裹起來,就準備出發。
可緊接著,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最後一個香爐中的香猛地燃燒起來,香火之旺盛甚至出現了明火,幾十根香瞬間被燒掉接近3分之一。
楊逍:“!!!”
楊逍人懵了,這最後一個香爐對應的祭品是糖果蜜餞,從開始到剛才,這裡的祭品幾乎都沒怎麼動過,怎麼突然吃的這麼凶,這是來了多少?
而這份祭品是給小孩子準備的,哪來這麼多孩子鬼?
楊逍一時間也想不通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但事到如今,祭品必須要更換,否則要出大事!
又從最後一個竹簍中抓了一大把糖果,塞進裹屍布中,楊逍急匆匆出發了。
他邁著細碎的步伐,腳不離地,幾乎是鞋跟摩擦著腳尖,沿著直線,從第一排最左邊朝右走去。
身側就是一排排的紙人,仿佛檢閱一般,在看著楊逍送去祭品,楊逍謹記老者的話,目光平視,儘量不低頭看紙人的腳。
“嗯?”
下一秒,楊逍身形一晃,突然失去平衡,向前跌倒。
千鈞一發之際,楊逍將裹屍布緊緊抱在懷中,然後側過身子,直到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的不可謂不狠,楊逍半邊身子都麻了,可裹屍布還在,裡麵的祭品也沒暴露,更沒有掉落在地上。
楊逍立刻爬起來,抓緊裹屍布,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走,可心中早已翻起驚濤駭浪,剛剛…剛剛竟然有隻腳絆了他一下!
可這條路他之前走過,也和那些紙人保持了距離,絕對不可能撞到紙人的腳。
拌他的那隻腳是突然出現的,也就是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
“好好好。”楊逍聽出來了,這笑聲就是之前那個家夥,剛才也是他伸腳絆的自己。
不過可真夠凶險的,要是自己反應慢一點,祭品落在了地上,那他今天就交代了。
時間已經不容許他繼續想下去,楊逍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糖果,然後是三號祭品盤裡的蘋果。
說來也奇怪,返回時路過4號祭品台的時候楊逍突然感覺四肢發冷,頭也一陣陣發昏,周圍憑空刮起了一陣陰風,仔細聽,風中還夾雜著嗚嗚的怪聲。
楊逍下意識的想要閉上左眼,用右眼瞧瞧這4號台究竟怎麼回事,可戲台上陡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嗓音,這聲音極不和諧,甚至打亂了唱腔的節奏,楊逍猛地抬頭,隻見蘇亭亭正盯著自己,眼神中充滿恐懼,仿佛看到了極為可怕的景象。
不再猶豫,楊逍立刻離開,他清楚蘇亭亭是在提醒自己,被喜幺附身的她能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東西,剛才她一定在4號祭台附近看到了恐怖的存在,比台下這些紙人更可怕。
蘇亭亭肯冒著鬼戲失控的風險提醒自己,這足以證明剛才的場麵有多凶險,可楊逍想不通的是她究竟看到了什麼,難道除了台下這些溺死鬼,封府裡還有更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