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主施伯宇回到舵台,坐在大廳裡一語不發。
鐘德鬆出事了,這讓施伯宇很煩躁。
二舵又折了一員頭目,這讓他在堂主麵前有點抬不起頭。
但也隻是煩躁而已,施伯宇並不覺得惱火,在他的名冊裡,這些頭目遲早要被除掉。
紅棍向桂成在麵上就和他過不去,這人最該殺。
巡風杜鴻喜比向桂成好不到哪去,這人已經死了。
聖賢鐘德鬆表麵不動聲色,舉薦人才的時候,從來不和施伯宇商量,可見也沒把舵主放在眼裡。
就連心腹孫孝安,施伯宇都信不過,每次看他咕嘟嘟抽著水煙鍋子,施伯宇都猜不到他的心思。
這些人都中了施伯宇的慢性毒藥,聽話的能多活幾年,不聽話的過些日子就要上路。
但鐘德鬆突然出事,這讓施伯宇很是費解。
仙樂舞場被炸了,江相幫藥王堂堂主認為事情不是餘男做的,也不是秦田九做的。
這事另有其人,這人的手腕和心機根本不是餘男和秦田九能比的。
施伯宇按照堂主的吩咐,把事情立刻平息下來,在暗中調查凶手的線索。
按照堂主的推測,凶手很快會因放下戒備而露出馬腳。
結果對方沒露馬腳,直接掏刀子了。
而今凶手還沒露出馬腳,鐘德鬆先出事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是同一個人做的麼?
這人為什麼會主動對鐘德鬆下手?他特麼瘋了麼?
現在這人又能去哪?
還在裡溝麼?
要怎麼才能找到他?
思索之間,施伯宇忽然覺得一陣悶熱,吩咐手下小幺(舵主的跟班)開窗。
一名小幺來到窗邊,伸著手,卻一直碰不到窗戶。
他不敢說話,隻能奮力推動無形的牆壁。
施伯宇不耐煩的看向窗邊,一名大九(舵主的頭目)訓斥:“讓你開個窗,費這麼半天勁,你特麼還能乾點……”
話沒說完,這位大九腳下忽然發現腳下多了一片水跡。
“這什麼水……”
一名小幺聞了聞味道,驚呼一聲:“這是茶水,這是老鐘的法寶!”
施伯宇沒見過老鐘的法寶,隻聽孫孝安提起過。
這法寶非常厲害,鐘德鬆曾經用他殺過三層修者,還重傷過四層,顯然不能硬碰硬。
施伯宇急忙喊道:“快,先到外邊躲一躲!”
手下人聞言,沒動地方。
施伯宇怒道:“你們都特麼聾了!”
他正要離開大廳,卻被一麵無形的牆壁擋在了門口,驚愕之間,聽一名小幺在身後道:“舵主,被老鐘的法寶困住了,出不去的,他這個……”
話說一半,小幺哀嚎一聲,立刻跳上了桌子,滾燙的茶水燙傷了他的腳。
十幾名部下連聲哀嚎,有的跳上了沙發,有的跳上了桌子。
施伯宇身手有點慢,被兩名部下拉上了桌子,腳下起了一片燎泡。
李伴峰蹲在房梁上,覺得這局麵有些奇怪。
按馮掌櫃所說,施伯宇是紅棍出身,到藥王溝接任的舵主。
紅棍管打,施伯宇的身手為什麼這麼差?
是因為修為太低麼?
施伯宇的修為可不低,他是三層修者。
但他不是武修、旅修、體修這些身手好的道門,他是三層的毒修。
施伯宇站在桌子上喊道:“有誰知道這法寶的破解方法?”
大九的喊道:“找到用茶壺的人,把茶壺搶下來,彆讓他再摩挲,否則沒辦法破解!”
當初孫孝安跟施伯宇說過破解之法,情急之下施伯宇沒想起來。
聽大九一說,施伯宇想起來了,可這茶壺在什麼地方?
肯定在敵人手裡。
敵人在什麼地方?
施伯宇不知道!
“柱子,聽聽動靜!”
施伯宇有個貼身護衛叫寇柱,是個一層的窺修。
寇柱聽了半天,沒聽到動靜。
李伴峰是二層的宅修,憑著宅修易被忽略的天賦,躲過了寇柱的順風耳。
水勢越來越高,踩在沙發上的弟子,腳已經被燙爛了。
一名弟子在哀嚎聲中掉進了茶水裡,掙紮兩下,身上皮肉脫落,轉眼沒了聲音。
水就要蔓到桌子邊緣,大九開始還護著舵主施伯宇,可看施伯宇根本想不出脫身的辦法,他隻能先考慮自己了。
大九背後先生出一層紅色帶斑的硬殼,硬殼下邊生出兩片黑色翅膀。
嗡!
大九化身瓢蟲,雙腳離地,飛起來了。
他能自保,他不會死。
除非李伴峰讓水位一直上漲,一直淹沒到房頂。
要知道,用茶壺的人,自己也被困在密閉空間裡,如果讓水位一直上漲,李伴峰會把自己燙死。
大九的俯視著下方,看著已經被燙死的柱子和即將被燙死的舵主。
舵主死了,他肯定要受牽連。
但不管受到什麼樣的牽連,總比在這被燙死好。
實在不行就跑路,多活一天是一天。
“啊~~”寇柱發出一聲哀嚎,死在了熱水之中。
大九的發出一聲歎息,隨即覺得自己的翅膀越來越沉重。
他飛不動了。
為什麼飛不動了?
大九的把視線集中在了舵主身上。
舵主施伯宇,正在放毒。
想要找到茶壺,得先找到拿茶壺的人。
找不到拿茶壺的人,就把這個人給毒死。
施伯宇的戰術很明確。
可是他放毒,會毒死這屋子裡的所有人。
重要麼?
對施伯宇來說,不算重要。
其他人的性命在他眼中從來沒有重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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