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刀砍斷了花頸,花骨朵落地。
夢伶花重傷,暫時失去了對技法的控製。
擺脫了夢修技法的束縛,此時李伴峰很容易醒來。
酒葫蘆對著李伴峰的臉上噴了一口酒,熱辣的酒水刺激之下,李伴峰恢複了意識。
“主君,你可算醒了。”唐刀一陣驚喜。
趁著唐刀看向李伴峰,花瓣之中鑽出一截花蕊,想要鑽到地下。
唐刀猛然騰起,將花蕊斬成兩截。
以為唐刀跟李伴峰說句話,就會分神?
想多了。
哪怕唐刀正在和李伴峰比武,隻要夢伶花敢逃走,唐刀照樣能斬了她。
下半截花蕊已經不會動了,上半截花蕊還在掙紮。
李伴峰把上半截花蕊捏在了手裡,花蕊嘶聲喊道:“饒命,我知錯了,饒命啊!”
李伴峰想把夢伶花就這麼捏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折扇被紅蓮重煉了,至今還缺一些靈性。
李伴峰問葫蘆:“這花的靈性夠麼?”
葫蘆思索片刻道:“夢伶花也算稀罕東西,靈性自然是夠的,但這東西最好先讓大姐姐處置下。”
她說大姐姐,指的是唱機。
唱機睡了這麼多天,差不多也該醒了,要不今晚上個機油試試?
李伴峰準備把花蕊帶進隨身居,又聽花蕊哭道:“爺爺呀,我就這半截身子,活不了半日就得死去,
您是個心善的人,求您發發慈悲,把我剩下的殘軀都帶上,以後我天天伺候您,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李伴峰這人還真是心軟,看到那麼特殊的花瓣和花葉,也確實不該扔在外邊,萬一這東西能煉丹呢。
他把整株夢伶花一並收進了隨身居,夢伶花千恩萬謝。
鐘擺暗自嗤笑一聲:“這蠢婦人,痛快一死,難道不好麼?等著大夫人醒過來,你想死都晚了。”
果不其然,唱機醒了。
不是睡醒的,是被夢伶花吵醒的。
剛進了隨身居,夢伶花還算規矩,老老實實待在花瓶裡,一聲不敢出。
等李伴峰走後,一眾法寶也跟著走了,夢伶花忍不住開唱了。
這是她的天性,她自己也克製不住。
活著的時候,得了重病也要上台。
死在了台上,又在舞場徘徊了七天。
七天過後,不去投胎,跑到了新地,化成了夢伶花,接著唱。
這多年來,被她唱死的生靈,包括過往的路人,不計其數。
這些人聽了她的曲子,待在原地不動,接連聽上三天三夜,形銷骨爛,最終會化成她身上一片葉子。
這株夢伶花一身晚裝,就是靠這些聽眾堆積出來的。
可今天她選錯了聽眾。
紅蓮嫌她羅唕,早就想收了她,可蟲魁正在煉化的緊要,紅蓮暫時沒有動手。
況且紅蓮不吃生,就算毀了夢伶花的形,也滅不了她的魂。
但吵醒了唱機,事情就大了。
“特麼的賤蹄子,唱的這麼難聽,還特麼乾嚎個沒完!”三根唱針一並刺進花瓣,在哀嚎聲中,把這歌女的魂魄吃的乾乾淨淨。
魂魄吃光了,娘子把靈性留住了。
隻剩下靈性的夢伶花,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隻記得些許歌詞,站在床邊,繼續唱歌。
娘子噴吐一口蒸汽,堵住了歌女的嘴:“聽你哼哼一句,都臟了我的耳朵。”
紅蓮嗤笑一聲:“惡婦,伱哪來的耳朵?”
唱機喝道:“賤人,快把蟲子那顆腦袋吃完,還等著你練法寶呢!”
晚上,李伴峰回來,和唱機商量起煉寶的事情。
娘子道:“夢修擅長偷襲,德修擅長周旋,用夢修的靈性加上德修的筋骨,確實能煉化一件攻守兼備的好寶貝,
不過這寶貝什麼成色,還得看紅蓮妹子的手段,相公,你先給這寶貝想個名字吧。”
“夢修加德修,”李伴峰思索片刻道,“就叫夢德吧!”
唱機讚歎一聲:“相公這名字起的好!”
唐刀冷哼一聲:“原來主君也會起好聽的名字。”
李伴峰瞪了唐刀一眼:“難道二刀這個名字不好聽麼?”
說話間,站在床邊的夢伶花又開始唱歌。
李伴峰詫道:“她的魂魄不是被娘子吃了麼?怎麼她還這麼愛唱?”
哐啷啷啷~
“喂呀夫君,魂魄沒了,靈性還在,這賤人愛唱,實屬天性使然。”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那煉製法寶和吃不吃魂魄,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喂呀相公,這話可是說錯了,若是不吃這賤人的魂魄,這賤人卻忘不掉自己的身份,法寶極難煉成,煉成之後也難以駕馭……”
娘子做了一番解釋。
說的直白些,吃掉魂魄,就是為了吃掉對方自我意識。
以夢伶花為例,如果讓她一直保留自我意識,那就沒法對她重新定義。
她不會成為唐刀那樣的忠臣良將,也不會成為葫蘆那樣的紅顏知己。
她還是那個歌女,那個寧死也不願離開舞台的歌女,這種情況下,就算煉成了法寶,也會存在很多棘手的問題。
隻留靈性,是保留法寶戰力並且保證執行力的最好方法,當然,靈性也會帶來問題,娘子之前就說過,所有的法寶都有本錢,這是必須要承受的代價。
銅蓮花還在蟲魁首級上下功夫,暫時不能煉化法寶,唱機無奈,還得忍受夢伶花的歌聲。
“這蹄子也太愛唱了,這嘴堵都堵不住,你唱的好聽些也行,這動靜跟撕了擦腳布似的,也好意思拿出來賣弄。”
夢伶花不唱了,直勾勾的看著唱機,回了一句嘴:“你唱的好聽麼?有本事你唱一段!”
含血鐘擺怒道:“你好大膽子!”
唱機倒不惱火,她噴吐了一團蒸汽,包裹了夢伶花,打著慢板唱道:“說你不會唱,你還不服氣,今天我且教你兩句,你仔細聽著,
冬季到來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紅顏嬌娘屋中藏,
再為相公添一房!”
“等一下!”李伴峰立刻起身,“娘子,且慢,還沒準備好,且慢,慢一些!”
《四季歌》!
《四季歌》可不是隨便唱的。
這是要晉升。
其實李伴峰有過預感,娘子最近吃了這麼多好東西,狀態貌似相當不錯,帶李伴峰上四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是這個過程讓李伴峰猝不及防,一股蒸汽席卷而來,直接把李伴峰吸進了喇叭口裡。
十五分鐘過後,李伴峰從喇叭口裡掙脫出來,頭發、胡子、眼睫毛,全都被燙成了大波浪。
唱機看了看夢伶花:“學會了麼?”
夢伶花不敢作聲。
她慚愧了。
在唱機麵前,她的唱腔當真拿不出手。
李伴峰擦去臉上水跡,坐在娘子身邊,問道:“娘子,先彆管她,咱們說說這四層技吧。”
哐啷啷啷~
“喂呀相公,宅修四層技,叫金屋藏嬌,這也是天下宅修都有的技法,
這技法難,難的出奇,相公需花些心思慢慢研習。”
金屋藏嬌。
李伴峰笑了,他把手放在唱針支架的下方,一通抓撓道:“娘子,金屋藏嬌,我藏的嬌不就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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