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宅心人厚的技法要領在於,要心裡想著自家宅子,讓身體變得厚重。”
想著宅子,讓身體變得厚重。
這個聯想的過程稍微有點複雜。
娘子調整火光角度,在牆壁上投射了一張大宅院的照片。
“上等的宅院,講究紮實厚重,平素可遮風擋雨,戰時可抵禦外敵,
無論龍潭虎穴,又或刀山火海,萬般凶險皆在牆外,隻要身在宅邸之中,宅修便無所畏懼。”
這一點,李伴峰深有感觸。
對於宅修而言,隻要人在自己的房子裡,哪怕遨遊宇宙他都不害怕。
唱機接著說道:“相公且把自己想象成自己宅院的模樣,把宅院的紮實與厚重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且讓自己一副身軀堅不可摧。”
過程能理解,但這對李伴峰有難度。
他沒辦法想象自己的宅院,他沒見過隨身居的整體形狀。
這可怎麼辦?
不理會隨身居的真實模樣,隻想象一座堅固的宅院!
李伴峰試了兩次,身體完全沒變化。
唱機提醒道:“相公呀,必須要想咱家的宅子,想外邊的宅子沒用處的。”
還非得是自己的宅子。
想象一下蒸汽火車?
還彆說,蒸汽火車也挺堅固。
李伴峰試了幾次,感覺自己身體確實有了些變化,仿佛有一層厚重的鐵甲疊在了身上。
這回應該是成功了,有這一身鐵甲,防禦力直線上升。
李伴峰試了幾次,自己感覺技法用的非常熟練。
“娘子,學差不多了,我買菜去了。”李伴峰要出門,被蒸汽擋住了。
“相公不要急,先容小奴試試。”
試試也好。
李伴峰試著預判唱針的攻擊軌跡。
相處這多時日,李伴峰對娘子的出手習慣有一定了解。
而且這是夫妻之間切磋,娘子肯定不會下狠手,要害之處不用擔心,她大概率會找個不太緊要的地方紮一下……
呼哧!
李伴峰被娘子用蒸汽燙的滿身通紅。
“喂呀相公,小奴隻用了一分力,你就擋不住了,你這技法根本沒用出來。”
李伴峰沉吟半響道:“我以為你要用唱針紮我,誰知道你用蒸汽燙我。”
唱機嗤笑一聲:“喂呀相公,還不服氣麼?小奴說的是生死一擊,可沒說非得用利器出手。”
李伴峰抓了抓唱機的咯吱窩:“寶貝娘子,你學壞了。”
唱機咯咯笑了半響:“相公不要鬨了,先好好學技法。”
娘子說的有道理,臨陣過招,難說對方會用什麼手段。
光是堅硬還不行,得防火,耐高溫,抗腐蝕……方方麵麵都得想到。
李伴峰靜下心來,想著每一個細節,想了半個多鐘頭,對唱機道:“這次我準備好了,娘子隻管動手。”
唱機點點頭:“相公這架勢不錯,技法算是用出來了,可未必有用處。”
李伴峰理解不了:“用出來了,怎麼還說沒用處?”
“喂呀相公,且容小奴打個比方,”唱機清清喉嚨,鑼鼓家夥猛然響起,“浩然正氣衝霄漢,驚醒了星鬥閃閃寒!”
京戲《赤壁之戰》選段,《壯彆》。
李伴峰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技法果真沒用上。
李伴峰忘了做隔音了。
這首《壯彆》唱的有氣勢,唱的李伴峰渾身抖戰,冷汗直流。
娘子要是再稍微加點力氣,李伴峰這雙耳朵就徹底聾了。
等平複下來,李伴峰喘息許久道:“咱們再來!”
“喂呀相公,今日不能再來了,你且試著動動念頭,隻怕已經用不出力氣了。”
李伴峰再次把自己想象成蒸汽火車,這次身體卻沒有感應到變化。
“宅心人厚之技,一天隻能用一次,相公第一次沒用出來,勉勉強強用了第二次,明天之前,相公彆想再用了。”
李伴峰不甘心,看著唱機道:“娘子,你是知道我的,兩三次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唱機笑一聲道:“相公,莫要逞強了,先歇息吧。”
他說我逞強……
李伴峰一怒之下,把油壺拿了出來。
唱機顫抖了:“喂呀相公,寶貝相公,小奴並無譏諷之意,小奴真心想讓相公歇息,是小奴多嘴了,小奴知錯了還不行麼,相公輕一些呀,相公看準一點……”
娘子聲音含混。
洪瑩冷笑了一聲:“這瘋漢又去錯了地方,疼死你個惡婦!”
……
百樂門,大舞池中央,陸茂先的長子陸東堂雙手端著一杯茶,當著全族老少的麵,獻給了陸春瑩。
陸茂先的仇,被宗家之女陸春瑩給報了,按照陸家的規矩,陸茂先要奉茶謝恩。
陸茂先推說自己傷勢未愈,下不了床,讓他長子陸東堂代替自己奉茶,陸春瑩欣然接受了。
今天場麵很大,來的人很多,就連宗家夫人段少霞都到場了。
陸春瑩接過了陸東堂手裡茶碗,抿了一口,放在了一旁。
她盯著陸東堂看了片刻,又讓人拿來了一杯茶。
“伱是我長輩,東堂叔,這杯茶我敬你。”陸春瑩把茶杯遞給了陸東堂。
陸春瑩沒必要回敬,但這是猴子邱的安排,這樣能展示出宗家之女的氣度。
陸東堂臉色青紫,喝了茶,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不管再怎麼難受,他也得坐著。
不光他一個人難受,家裡人都跟著難受,陸東堂的小女兒陸源菊牙都快咬碎了。
她年紀比陸春瑩還略大一些,昨天得知他爹要給個小丫頭奉茶謝恩,陸源菊氣得一晚上都沒睡。
她早就做好了報仇的準備,雖然她還沒入道門,但對道門規矩知曉不少。
她知道尋常人兼修三重道門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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