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李伴峰第一次離開藥王溝,走的就是麻竹山的邊境。
他正在研究邊境線的時候,看到一名白衣男子騎著仙鶴,直接撞向了邊境線。
那仙鶴和男子,號稱閉關二十年,已經有了常人不可想像的手段,結果飛到邊境線上,全都化成了灰燼。
當時,李伴峰以為他們倆腦髓出了狀況,誰能想到今天還能見到他們。
白衣男子朝著李伴峰的方向看了一會,什麽都沒看見,接著低頭尋找食物。
李伴峰沒看清他找的什麽食物,隻看見他不時撿起些東西,往嘴裡填。
白鶴的注意力集中在李伴峰身上,他也看不見李伴峰,不僅看不見,而且還觸碰不到,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李伴峰的位置。
眼下不能和他們糾纏,這是李伴峰第一次走蟲洞,他不敢多做停留,沿著腳下的道路,疾步快走。
白鶴被甩在了身後,李伴峰又走了不到一分鐘,又看到了一個枯瘦的男子。
李伴峰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瘦的人,他在海吃嶺看過不少餓死的人,那些餓死的人,身上的肉都比他多一些。
這男子趴在地上瘋狂的尋找食物,李伴峰這次看清了他們到底在吃些什麽。
在漆黑的地麵上,生長著一些絮狀物,看起來像是黑色的苔蘚。
在這些絮狀物中間,穿梭著一些筷子粗細,形似蚯蚓的蠕蟲,那男子把這些絮狀物加上蠕蟲全都抓了起來,一並吞進了肚子。
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讓李伴峰想起了一個朋友,那位朋友吃飯時的樣子,和他此刻的動作十分相似。
白鶴又從身後跟了過來,問那枯瘦的男子:「小兄弟,先彆急著吃,你感覺到附近有人來麽?」
男子搖搖頭,沒有說話。
白鶴又朝著遠處問道:「姑娘,你感知到有人來麽?」
有個身影站在遠處,也朝著李伴峰的方向張望。
她似乎能感知到李伴峰,可始終沒有開口。
李伴峰繼續往前走,直至灰塵中的道路抵達了儘頭,李伴峰的身影在光芒之中消失了。
站在遠處的女子終於開口了:「那人好像已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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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鶴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瘋狂覓食的乾瘦男子:「小兄弟,儘量不要吃蟲子,那些蟲子你嚼不碎,進了肚子裡都成了小蟲子,越吃越餓。」
乾瘦的男子放下了手裡的苔蘚和蟲子,從懷中摸索出了簡易電話,再一次撥打了出去。
李伴峰回到了麻竹山,在距離邊境線十米開外的位置現了身。
他成功穿過了界線,唱機高興地直跳:「相公,成了,這回是真的成了!」
李伴峰點點頭,拿出老火車給他的界線開關,暫時關閉了一小段界線,回到了娘子身邊。
「相公,小奴實在太高興了!」唱機把李伴峰的腦袋吸進了喇叭口,轉了好幾圈。
李伴峰也很高興,可情緒和昨晚不太一樣。
「相公,這是怎麽了?」娘子察覺到李伴峰狀況不對。
李伴峰抱起了唱機:「寶貝娘子,咱們回家再說。」
進了隨身居,李伴峰把適才的經曆講述了一遍:「娘子,我在蟲洞裡看到了人,這個人我見過。」
娘子思索片刻,微微搖頭:「這種情況可不好說———
她拿出一張圖紙,畫了一條河,在河上畫了一座橋,在橋上畫了兩扇門,仔細給李伴峰講解了一遍原理:「相公呀,這條河,就是界線,
這座橋,就是咱們搭建出來的暗橋,有虛實兩道橋,分彆用兩道門來代替,
如果沒有橋,直接往界線上撞,會因為正反物質湮滅,化作灰燼,
如果有了第一座實橋,咱們就能鑽到蟲洞裡,通過蟲洞跨過界線,
如果再有了第二座虛橋,咱們就能從蟲洞裡找到方向,進而找到出口,
但這座虛橋是以謊根石為基礎搭建出來的,相公在虛實兩橋上前行,有可能會看到謊根石創建的幻境。」
李伴峰道:「娘子的意思是,我在蟲洞裡看到的人,都是幻影?」
唱機也說不準:「也不一定就是幻境,也有可能是真的,可能有一些人,隻找到了實橋,沒找到虛橋,就貿然闖進了蟲洞,因此困在蟲洞之中出不來了,可人在蟲洞這種地方,真的能活命嗎?」
到底是幻境,還是有人真的困在了裡邊?
這件事貌似不難驗證。
李伴峰出了隨身居,拿出了簡易電話,打給了羅正南。
羅正南正在天台上聽廣播,一陣雜音傳來,讓羅正南有些惱火。
他最近一直被雜音困擾,無論白天黑夜,隻要插上天線,雜音就在眼前時常索繞。
換了天線,調整了頻段,吃了些丹藥,小幅度的提升了一下修為—--羅正南用了不少方法,但沒有一個奏效,他實在想不出這到底什麽原因造成的。
等了幾十秒,雜音消失了,羅正南接著聽廣播:
「聽眾朋友們,我們這個產品呀,在普羅州算得上家喻戶曉,它到底好在什麽地方呢?我得仔細跟您說說,首先埋屍確實是個體力活,沒有一把好鏟子肯定不行,我們這把鏟子,專門就是埋屍設計的——」
羅正南把收音機給關了。
這主播真讓人厭惡,連gg都做的這麽生硬。
話說阿慧哪去了?
按以前的慣例,阿慧整個冬天都應該在電台主持節目,今天冬天還沒過去一半,阿慧已經好幾天沒來了。
羅正南心裡正不痛快,李伴峰來電話了。
「七爺,您找我?」
「老羅,幫我打探一下秦田九的下落。」
「好嘞,您稍等。」
李伴峰掛斷了電話,等老羅的消息。
在蟲洞裡,他看到那個枯瘦如柴的男子,從吃飯的動作上判斷,那男子和秦田九有些相像。
等了十來分鐘,羅正南來了電話:「七爺,九爺有好幾天沒消息了!」
李伴峰皺眉道:「沈進忠那王八羔子,又不告訴我!」
「沈金印一直在找他,他以為九爺因為珠寶行的事情置氣了。」
「珠寶行出了什麽事兒?」
「沈進忠開了個珠寶行,最近總是遭賊,生意做賠了,沈金印怪在了九爺頭上,九爺最近一直在珠寶行附近監視著,可能是因為這事兒生了點氣。」
李伴峰掛了電話。
這可不是生了點氣那麽簡單,秦田九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剛才那枯瘦的男子就秦田九,他不知道什麽原因進了蟲洞。
按照娘子的說法,尋常人碰了界線,會遭遇正反物質湮滅,也就是會真的化成灰燼。
被困在蟲洞裡的人,肯定有進入蟲洞的方法,但是沒有辦法離開蟲洞。
那隻仙鶴,號稱閉關二十年的高人,兩年前,李伴峰把他當成了笑話,而今看來,他是真有手段,他認定自己有穿過界線的能力,也確實通過自己的能力,
在不藉助外物的情況下進入了蟲洞。
可小胖是什麽情況?
當務之急,先得把小胖救出來。
娘子對著圖紙看了半響:「相公啊,你若想把他們救出來可難了,這相當於把落水的人給拉到橋上來,稍有不慎,會把相公一並帶進河裡,相公可千萬三思呀!」
李伴峰眉頭緊鎖,到底是誰把小胖送進了蟲洞?
越州,嘉城區,雲盛路。
魯老板從書屋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對開襟的盤扣牙黃色襯衫,配一條黑色長褲,一如往常留著黑色短發和一字型的胡須,仿佛每一根須發都經過精心打理。
他手裡拿著一本書,是店裡最暢銷的《繡霜集》第七卷,看似走的不緊不慢,從雲盛路一直走到文化宮,二十幾公裡的路程,隻走了不到五分鐘。
文化宮今天上映的是槍戰片,今天來出攤兒的基本都是中介。
魯老板在後排找了個座位坐下,賣零食的走到近前問道:「先生,您要點什麽?」
「東西包圓。」魯老板給了賣零食的一疊鈔票。
賣零食的趕緊放下生意,帶著魯老板上樓,去見林佛腳。
換成彆人,賣零食的肯定得問兩句,但魯老板常來,和林佛腳也是老相識魯老板說了暗號,賣零食的立刻做了安排。
進了辦公室,林佛腳正在打瞌睡,賣零食的給魯老板倒了杯茶,轉身離開了。
魯老板輕輕敲了敲桌子,給林佛腳遞上了一份清單。
林佛腳眯著眼睛,看了片刻,伸了個懶腰:「這些東西不好買呀。」
魯老板笑道:「要是好買的話,肯定不會麻煩你。」
「這種大宗的采購,需要有公司托底,單靠個人,那些設備廠商不會賣給我們,所以這裡要額外產生一些費用—」
魯老板喝了口茶水,翻看著手裡的《繡霜集》:「老朋友,說這種話就沒意思了,細枝末節我什麽時候和你計較過,你說個價錢就是了。」
林佛腳拿來計算器,摁了個數字,給魯老板看了看。
魯老板微微點頭:「大概什麽時間交貨?」
「最快也得兩星期。」
「那就定了,兩星期。」魯老板起身走了,林佛腳看了看那本《繡霜集》,
悍鬆的睡眼微微睜開了一些。
「喜歡看書?」魯老板一笑,「我店裡有,明天給你送過來一套。」
魯老板剛走沒多久,林佛腳叫來了賣零食的:「唐昌發剛買了一批科研設備?」
賣零食的查了下帳本,點點頭道:「他們的營業範圍裡,有科研這一項,他們還有會談判的人,生意做的很順利。」
「跟他商量一下,我這也要買一批科研設備,借他的公司做個托底,給他三個點的抽成。」
「林董,咱們也有類似的公司。」
「公司好說,會談判的人不好找,先問問他們的意思。」
「三個點的抽成是不是太少了?」嫣翠兒嘴一撇,對這個價碼不是太滿意。
賣零食的沒和嫣翠兒多說,他知道這姑娘腦子不太好用,隻問了一句:「唐昌發和嫣紅兒什麽時候回來?」
「出去進貨去了,怎麽也得個把鐘頭吧!」
賣零食的轉身走了,兩個鐘頭過後,唐昌發和嫣紅兒回來了,新進的貨品沒等入庫,嫣翠兒先把之前的生意說給了兩人。
「我都不想搭理他們,就給三點的抽成,誰願意做他的生意?」
唐昌發戳了嫣翠兒一指頭:「糊塗蛋!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