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明的腰有些嚴重,硬撐著上了一天課,下課後動彈不得,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抬著回了家。
幾個人都是大一的新生,看著一米八多,五大二粗,實際上都是剛成年的愣頭青,到家後連口水都不喝,乖乖叫完元湛英“師母”,就縮著脖子逃了。
林德明斜靠在沙發上,等幾個學生邊下樓邊像猴子一樣激動吼叫的聲音響起,這才痛苦地扶著腰□□。
這群毛頭小子是真不管他們老師的死活,扶著上半身的兩個還沒使上力氣,扶著腳的兩個已經開始小跑了。
林德明一時不察,差點被腰斬。
元湛英又拿了一頓止痛藥出來,配著溫水遞給他,他身子不動,脖子與地麵呈九十度,艱難地吃了。
“還是請幾天假吧?”元湛英看著他疼得嘴唇發白,忍不住說道,“醫生都說了,最好平躺著靜養一段時間。”
林德明不再硬撐,連連點頭:“行。”
他不上班,最開心的是於慧慧。
最近幼兒園流行起口琴,元湛英給孩子買了個最便宜的,讓她吹著玩。於慧慧新鮮了幾天,學了幾首曲子,在林德明的床前吹給他聽,聲音之刺耳嘈雜,讓人退避二舍。
元湛英無視林德明求助的眼神,安慰道:“你該慶幸她學的不是嗩呐。”
不然這父慈子孝的場景,多像遺體告彆儀式啊!
在於慧慧的乾擾下,等到稍微能動了之後,林德明就立刻回歸工作崗位了。
辦公室的眾人不知道事情緣由,見他扶著腰艱難地上課,還忍不住誇讚了一番:“看看,什麼叫為人師表,什麼叫鞠躬儘瘁,什麼叫春蠶到死絲方儘,蠟炬成灰淚始乾……”
林德明沒臉照單全收,假裝有事沒辦,忍著疼出去溜達了。
這一溜達,正撞上元湛豪一家二口。
他們就在工會那棟辦公樓的樓門口,元湛豪懷裡抱著元耀祖,嶽芳站在一旁,表情殷勤地對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
林德明一眼看出,這兩口子還沒有放棄讓元耀祖上幼兒園的事,思忖了一番,走上前。
嶽芳的聲音逐漸傳入他的耳朵:“趙主任,我和他爸說過,隻要孩子能接受最好的教育,不管付出多少都不成問題……”
趙主任也笑著:“當父母總是有操不完的心,你們真是有先見之明,多少人不重視學前教育啊?但是你們想想,上了咱們的幼兒園,是不是半隻腳邁進了附屬小學?到時候初高中在這附近一口氣讀下來,直接考到這裡讀大學,上研究生甚至博士,說不定還能留校當老師呢!”
這番話一出口,元湛豪和嶽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激動和對未來的熱忱。
嶽芳最先看到林德明,臉上的笑容收起來,語氣中多了一絲警惕。元湛豪看到妻子的表情,下意識往她視線所在看去。
他倒是沒有表現出嶽芳那麼明顯的大變臉,笑著對林德明說:“妹夫,這麼巧。”
說著,他又讓元耀祖叫人。
元耀祖嘴巴抿得緊緊的,一扭頭,埋在了父親的肩膀上。
林德明冷淡地點點頭。
嶽芳略有些嘚瑟地介紹一旁的女人:“這位是趙主任……”
“我是趙小玲。”趙主任言笑晏晏。
林德明剛張口說了自己的名字,就見女人擺擺手。
“林教授在學校可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手底下那群小丫頭們天天念叨呢!”她隨即轉向元湛豪和嶽芳,驚訝道,“原來你們是林教授的哥嫂,怎麼不直接找他幫忙給元耀祖入學?”
“我能力達不到。”林德明直言。
趙小玲的眼睛微微瞪大,疑惑地掃視著麵前幾人,見氣氛有些凝滯,笑了笑:“林教授這是專心搞科研,把全部精力投身到學術上麵了,怕是都不知道咱們學校有幼兒園吧?”
林德明還沒來得及開口,嶽芳先控訴上了:“他閨女前幾個月剛入學。”
“你孩子都能上幼兒園了?”趙小玲轉頭問他,“不是不久前才結婚嗎?”
“繼女。”林德明解釋。
他的話音未落,樓裡衝出來一個小姑娘,看見趙小玲,急得跺腳:“主任,你快來看看!”
趙小玲不緊不慢地向麵前的四大一小寒暄了幾句,這才往裡走。
幾人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辦公樓裡,隨後立刻分道揚鑣。
回去的路上,嶽芳喜滋滋地說:“我就說我媽給咱們介紹的人靠譜,這個趙小玲可是勞資科的主任,不比林德明這個小老師厲害多了?”
“厲害是厲害,”元湛豪歎口氣,“她跟你說需要五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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