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到了中軍大帳,李盛被秦王交給了親兵,離走前他還蹭蹭秦王的手臂,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幾眼才轉頭跟著走了。

於是李世民就很驕傲,但嘴裡卻不是這麼回事:“颯露紫實在是粘人,每次帶它回去都要望著我走,雖說已經是五歲的成馬了,還跟小馬駒一樣有脾氣。”

旁邊的一眾將領:好了好了,咱們知道您的馬真的很棒棒了,不用特地走近了跟我們說,聽到了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

炫耀完自己愛馬,李世民舒服了,帶領一眾將領進了大帳分兩邊落座,聽著這次的戰報。

據探子回報,薛舉也得了疫病,暫且由其子西秦太子薛仁杲主持軍務,但薛仁杲為人性情暴戾,再加上軍中多疫病草藥還不夠分,各營各軍難免有衝突齟齬,免不了要找到他跟前來。

薛仁杲平時就是個殘暴冷酷之人,就連他親爹薛舉,也嘗嘗告誡他,曾言道:“汝智略縱橫,足辦我家事,而傷於苛虐,與物無恩,終當覆我宗社。”

南北朝時期著名的文學家庾信之子庾立被他俘虜後不肯投降,竟被他置於大火上烤,更滅絕人性的是,他還要把人肉割下來給軍士們吃,簡直可以說是喪心病狂了。

庾立,名門之後,無論是在誰治下,父親的名望都足以庇護他,但落到這人手裡,居然死得這樣慘。

西秦軍中以前還有薛舉調和壓製,現在主帥臥病,薛仁杲大權在握,這性格上的弊端更是顯露無疑。

軍醫呈報草藥不夠且行軍在外也不好采買,他當即暴怒,抓起手邊的一方硯台摔了過去,軍醫當即就暈了。

來為自己手下的軍士爭草藥的各位將領也被他臭罵一頓,甚至有一名小將不過是氣血上頭頂了一句,就被他下令吊起來鞭打暴曬,若非大家求情,盛夏酷暑,又是重傷,一條命就交代了。

礙於其強威,大家表麵低頭,但心裡又怎麼可能服氣?

本就是遠路勞軍,時運不濟趕上疫病就算了還沒藥救命,靠譜的老領導重病不起,接班人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今天因為一句話就把一個偏將往死裡折騰,這要是哪天看自己不順眼了,那焉有命在?

於是當晚就有兩個年輕將領逃出大營投奔了李唐,他們倆出身秦州治下,是當地農家子,後來兵亂四起,他們就逃進了深山當山匪,再後來,薛舉占了秦州,即甘肅天水,不停地剿匪,他們就順勢投降了薛舉。

亂世爭雄,除了自立為王當老大,大家從軍也都是打工人罷了,又是孑然一身無所牽掛,換個老板而已,大家都沒啥心理壓力。

李世民聽完,也是長舒了一口氣,與薛舉僵持已久,大軍孤懸在外,關中朝廷難免不安,現在,戰事終於有了轉機了。

於是當天下午李盛就被牽出來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他左右看了看,這個位置很靠中間啊。

方英正站在那裡手裡記錄著什麼:“若今晚敵軍突襲,糧草與戰馬都要看好,糧庫要有重兵把守以免敵軍放火,

這些馬也要看好以免引起嘩亂跑出去傷人。”

看見了他,方英過來擼了一把他的小辮,麵上不自覺帶了一絲笑意,李盛晃了晃脖子,他已經有點習慣了,鬃毛被梳起來後還涼快了點呢。

他湊過去蹭了蹭方英,跟著馬群一起去了。

也許是知道了有兵將叛逃的事情,擔心他們的謀算已經泄露,當晚,西秦軍隊並沒有發起攻擊。

“主帥病重,缺糧少藥,就算今天不來,他們也撐不了幾天了。”李世民很篤定,現在,唐軍不用急,貿然主動出擊結果不一定理想,還不如等一等,等西秦內部更亂一些,矛盾更激烈一些,對方耐不住性子總會出手,他們以逸待勞。

至於薛仁杲會不會覺得沒有勝算就撤軍,李世民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西秦長途跋涉來到這裡,數萬大軍人吃馬嚼,如果毫無戰功就全軍返還,軍心就不穩了,而且頹勢一露,周邊的勢力就會撲上來。

何況就算他們願意退兵回秦州,李世民是傻子嗎?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大搖大擺地撤走,給李唐王朝留下這個禍害?

李唐占據關中、山西、四川;而薛舉的地盤在隴西高原,後世的甘肅一帶,也就是說,薛舉在唐朝的西北方向,對關中有高屋建瓴之勢。

西秦盤踞此地一天,李淵就不敢放開手腳去攻打其他勢力,後背的這柄尖刀讓人不安。

兩方是注定要有個決斷的,李唐一方的將領謀士們本以為馬上會有轉機,這個心腹大患就要解決了。

但就在這時,薛舉的病情竟然減輕了。

在亂世中能占住地盤紮下腳的,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薛舉一出麵,原本動蕩不安的西秦又平穩下來。

他一麵派出幾股小隊去攻打周邊的縣城逼迫唐軍分散兵力援助;

另一麵他分兵去攻打寧州接應梁師都,突厥已經不再參與,那梁師都就沒必要繼續在靈武耗著,完全可以揮兵南下攻打固原,在李唐的版圖上啃下一口肉來。

李世民坐不住了,麵對這樣的情況,他也是立刻做出了反擊。

他派軍截斷了西秦軍隊與他們大本營秦州的後期補給線。

薛舉無奈,隻能轉而攻打涇州,試圖打通另外一條補給線,為了能吃上飯,攻打涇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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