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一路從院牆上溜達著過去,途中也有許多人看見了他,有的還指著他說什麼,但都沒有人上來試圖驅逐追攆。
聯想到史料中嘉靖帝的愛寵貓貓霜眉,想來朱厚熜對貓咪應該是喜歡的,沒準在興王府中也養過貓,府中眾人自然也察言觀色不會傷貓。
李盛一路走來,暮春時節陽光爛漫,微風細細吹著他的毛毛還挺舒服,他一邊走一邊看著府中情況,眾人各司其職絲毫不亂,可見規矩嚴明,朱厚熜這個世子這個王府的主人管家還是很有一套的。
到了張景明的辦公地點,李盛從牆上輕巧一躍,又跳上窗戶,看著眼前正在伏案書寫的張景明。
他生得很清瘦,寬袍大袖的官服在他身上都有些打晃,但看話音行動,精神倒是還好,旁邊一位同樣服色的官員正勸他回去歇息“而今朝中形勢不明,我等便謹心以待便是,景明且去將養。”
李盛隱在花木下,覺得這位便是袁宗皋了,身材比張景明魁梧多了,一把長須尤為漂亮,李盛抖了抖耳朵,張景明看著身體狀態差點意思,袁宗皋可是健康得很啊,怎麼嘉靖即位兩二年就去世了?
想到後世的一些推斷,再想想明代文官之盛勢,李盛不免有些陰謀論。
但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要保住張景明,為朱厚熜留住這位忠厚清正的師長,他在病重臨彆之際,尚且為幼主擔憂不已——“死何足恨,但嗣君幼衝,不得終輔之,以酬先王厚德耳”。
李盛悄悄縮在了花樹下,到了晚上,張景明下值往家走,睡了一天的貓貓盛伸了個懶腰,足底的肉墊踩在地上沒有一絲聲響,它把大尾巴垂下來,綴在後麵悄悄跟了上去。
張景明家中亮著燈,李盛看著他進了大門,自己望兩邊看看,順著旁邊的一顆小樹躥上了牆。
他看著張景明用飯、吃藥,最後在書房歇下了。
這看起來也沒問題啊,李盛有些不解,他伸出後爪撓撓耳朵,眨了眨眼睛,明黃色的貓瞳在夜色裡亮閃閃,像是兩顆小燈泡。
李盛左右看了看,跑到旁邊窗戶上一個花盆裡打算臥下徹夜看守,這花盆盆壁挺高,盆邊沿跟裡麵的土麵有半尺的距離,李盛往裡麵一趴,還能躲風。
至於裡麵的原住民——一棵葉片闊長,的像是蘭花一樣的植株,則被貓貓頭連根拔起來了。
黃色的大貓咪叼著那棵可憐的花,左右看了看,跳到旁邊的花壇裡伸爪子好歹扒拉出來一個小坑,然後把植株種了進去,最後埋完土,還用肉墊拍了拍——對不住啊小花,碰上我算你倒黴,要是你實在沒運道撐不過去,就當是給你家主人做貢獻了!
折騰完這個,李盛等著外麵的巡邏隊過去,又跑到廊下叼了個草帽過來墊在花盆裡——拔花的時候帶出來了好多土,他現在沒人照顧又不想自己舔毛,還是要注意一下衛生的。
李盛躺下睡覺,怕自己睡死過去還讓係統給自己定鈴,係統的回複很冷靜,但語調有種高等智能受到侮辱
的憤恨感:“你沒積分了。”
“賒賬!”——李盛一甩毛爪子很是瀟灑,等小爺我當了皇帝的心上貓,錄一遍國庫,再把明宮內十二監四司八局都看一個遍,還賬不就幾天的事兒?
李盛就這樣趴在大花盆裡睡覺,在二更天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裡麵的呼吸聲有些急促,這聲音很細微,但他現在可是擁有種族天賦的貓科啊!
黃色的大貓貓一骨碌爬起來一腳踹開窗戶紙衝了進去,就看到張景明滿麵潮紅呼吸短促,李盛湊近了他的額頭把爪墊覆上去——高燒啊!
他當即嚇了一跳,尾巴毛都乍起來了,怪道張景明病得又急又凶,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他眼下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文人書生體質弱,最近朝局動蕩,他心裡又存著事兒,不免病來如山倒,古代又沒有抗生素,風寒嚴重了是會要人命的!
眼看著張景明雖然難受,但還是沒醒過來,李盛想了想,還得叫人去請大夫,但是他現在就是一隻貓啊,去叫人也沒人聽他的!說不定還會被驅趕。
想了想,李盛跳到張景明的床頭,伸出肉墊碰碰他的臉,試圖把人叫醒。
要是人沒病著,他上去呼一巴掌或者隨便砸碎兩個茶盞也沒事,但現在人還在發熱,病中再受驚隻怕不好。
但是張景明昏昏沉沉,李盛叫了半天也沒反應,看來這麼溫柔是不行了,李盛一咬牙,開始用肉墊使勁兒拍打起他的胳膊來——趕緊醒啊!老張,你家世子就要當皇帝了!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爭點氣啊!
被拍了幾下後,張景明似有所覺,眼皮動了動,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