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往路中間一蹲,兩隻眼睛目光炯炯地望過來,這誰也不敢動啊!

但是這樁差事是萬歲爺親自吩咐的,差事辦壞了,大家都挺慌,為首的太監王太平更甚,大冬天的愣是急出了滿頭大汗。

跟元福大眼對小眼地看了一會兒,王太平自覺這事兒已經超出自己能力範疇,於是麻溜兒地回養心殿搖人了。

胤禛正在接見大臣,蘇培盛出來聽人一說,也是撓頭,說句實在話,他寧可是被幾位皇子為難,也好過被元福折騰——這位祖宗,它不講理啊!

蘇培盛往裡麵看了一眼,皇上正令人展開一張大地圖看呢,眼見著是要長談,那就先去一趟看看吧!

蘇培盛麵子稍微大點,但也不夠——元福不但沒起開,還打了個哈欠,就地一躺,趴下了。

最可恨的就是小穀,還特殷勤地給元福從旁邊的宮殿裡借了一張厚厚的草席鋪上了——這大冬天的,這會兒太陽都快落山了,眼見著就冷起來,這石頭地磚多涼啊!

蘇培盛真是沒法子,不光沒把狗勸走,還多了一樁顧慮:元福要是在這兒待著,回頭再真凍著感冒了,那這責任誰擔著?

於是蘇公公也回去搖人了——皇上還正忙著,聽著就是邊地大事,他也不敢進去打擾,於是跑到阿哥所那邊,親自去把大阿哥請來了。

兩人再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元福正在啃肉乾,小穀在旁邊正從荷包裡往外掏奶酪乾。

李盛聽見腳步聲,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衝著弘暉眨眨眼睛,連動都沒動。

弘暉還是靠譜的,上來就摸摸元福的爪墊,冰涼啊,於是很心疼地摸摸狗頭:“元福乖,你先回去好不好?我看著他們把東西先送到庫裡去,把宮道先得讓出來啊!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養心殿見皇阿瑪。”

大黑狗狗蹭蹭他的手心,站起來了。

蘇公公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心說這祖宗可算是起來了,幸虧今天這邊沒什麼人,不然還得多事兒。

李盛被弘暉帶著往外走,蘇培盛趕緊讓人過來收拾這一片狼藉。

李盛走著走著,身邊的弘暉突然蹲下了,毛毛耳朵被拽了拽,弘暉湊到元福耳邊:“元福,你一會兒也去養心殿,皇阿瑪這幾l天被那兩個道士迷惑,說不得便要惱了。”

大狗狗歪頭看了看他,湊上來蹭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辦事,你放心!

李盛直接去了養心殿。

沒想到那倆道士也在偏殿裡等著傳。

這還客氣什麼啊?小爺我打道士又不是第一回了!

就你倆說丹藥可輕身健體延年益壽是吧?

大狗狗瞅準了人,腳底下助跑兩步,上去就是一個頭槌把那個看著年輕一點的穿著太極服的人撞倒在地。

旁邊那個抱著拂塵的白胡子道士見狀,呆了一下,忙忙地要過來扶起同伴,還不等他彎下腰,那邊的大狗子早就一個急轉彎朝著他衝過來,後腿一使勁兒就站起來了,大黑狗的兩

隻爪子搭在了老道士的肩膀上,不等人反應過來,就把人撲到在地上了。

李盛還衝著人呲牙恐嚇,嚇得人手都抖了,拂塵“啪——”就掉在地下。

這邊正鬨著,那邊大臣們散了,胤禛聽了下邊人說,剛過來就看見元福一隻爪子按在人家臉上,那道士一想起身,元福就一使勁兒,大爪子把人摁回去,隻要這道士不想破相,就隻能在地下躺著不動。

“元福!”

李盛扭過頭看了胤禛一眼,衝著他搖搖尾巴,把人放開了——再怎麼說,好歹也是個皇帝呢,給你個麵子。

蘇培盛早把下午的事兒報上去了,這會兒弘暉來了,啪嘰就往地下一跪,開始哐哐磕頭,再一抬頭,眼圈都紅了。

屋子裡伺候的人早就被蘇培盛攆走了。

弘暉膝行到胤禛身旁,扶住阿瑪的膝蓋,頂著額頭上一大片紅腫,哭道:“兒臣萬死,皇阿瑪,丹藥豈能輕易入口啊?”

胤禛皺皺眉頭,心裡有些不舒服,但看著長子頭上都青紫了,歎一口氣,把孩子扶起來坐在自己身邊:“你有話隻管跟阿瑪說便是了,何苦如此?朕又不是那等執拗固執不聽勸的人。”

——這話說的,狗聽了都想笑。

弘暉從十幾l歲起就被胤禛帶在身邊教導,他也讀史,知道太子難做,又熟知父親性情,如今說了這一句話,便不再多言,隻是在旁邊默默垂首不言。

胤禛跟兒子說了幾l句話,見弘暉也不言語,隻是低著頭,便也歪了身子低頭去看,這一看不得了,弘暉早默默垂淚,哭得眼睛都腫了。

“前陣子皇阿瑪病著起不來床,兒子隻覺天都塌了,如今才好了,就被那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破道士騙著去吃什麼丹藥,您元氣尚未養回,太醫連開方子都不敢下老參,怎禁受得起那等重藥摧折?兒臣聽著都害怕。”

這話說的,又委屈又憂心,聽得胤禛心都疼了,還得是親兒子啊!明知道他不高興,還硬要來勸他。

從潛邸時,弘暉自覺是當哥哥的,萬事都要做到最好,從來都是穩重端方,自從懂事後從來沒在人前哭過,二十多年沒流過眼淚,今天這一哭,殺傷力可想而知。

哭得胤禛都慌了。

“哎呀,阿瑪又不是怨你,你哭什麼?自己都是當阿瑪的人了,還這麼小兒情態!”

怎麼說,也是口傳心授教導疼愛了三十年的嫡長子,本來心裡還有點被兒子直言勸諫頂著說話的氣悶,見兒子這一哭,胤禛心裡那點氣兒是徹底沒了,隻剩下心疼。

弘暉是害怕自己吃丹藥吃壞了,太過擔心憂慮了。

當了皇帝的人,心底最害怕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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