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前便說過,所謂的群芳盛會,其實就是一場另類的相親宴,這相親宴麼,如果不展示一下自我,又如何能於一眾美人之中脫穎而出?畢竟他們又不是群芳第一,就算安安靜靜坐在那裡都能自成風景,自帶惹人注目的能力。
所以在這鑒酒詩會之後,就到了才藝展示環節,而這個環節,也被稱作“群芳獻藝”。
當然,這群芳獻藝並非強求之事,像是並無相親意向的,又或者於琴棋書畫一道並不精通而不想鬨笑話的,倒也不必強求自己登台獻藝,但話又說回來,既然你都來赴會了,於情於理都不好白吃白喝,所以大多數臉皮薄的仙人都帶了個能歌善舞的副手,唯有雲上天宮是個例外。
無他,純粹是臉皮夠厚。
而且他們天宮裡的人一個比一個能打,綜合戰鬥力若論第二無人敢說第一,雖一直有派係之分,但狐帝這個左右逢源的帝君曆來肯給天宮麵子,所以他們來白吃白喝,那便白吃白喝罷,梅雪宮不差這點酒食。
顯然,同樣出身雲上天宮的妖皇尊主,其他的都沒學會,唯獨這厚臉皮,學了個十成十。
諸仙瞧著那邊笑吟吟支頤看表演卻無一點參與意向的妖皇尊主,心下直犯嘀咕。不過對方這副尊榮,確實難以想象對方會些什麼,又有什麼能出彩,即使當真有出彩之處,也當戴個鬥笠麵具才是,否則隻怕一瞧見對方的臉,便再無甚欣賞之情了。
其實說來諸位仙家也不是那等沒有見識之人,雖說妖怪也喜歡畫張符合仙人審美的麵皮,但當神仙這麼多年,奇形怪狀的惡妖也不是就沒有見過,所以他們其實能忍受妖皇這副尊榮,或者說恰恰好踩在他們的臨界點,在“勉強能看”和“不能直視”間反複橫跳,若非與對方相熟的天宮仙人都沒有表示,保不齊就有人要懷疑這是張假臉了。
何況,怎麼會有人用那樣的假臉,這是有什麼古怪的癖好嗎?
癖好古怪的妖皇尊主此時正坐在原本紅芪的位置,是個挨著月小燭,但與鳳泱太子隔著一個空位的距離,太子殿下已經逾矩一次讓人看了笑話,眼下需自持身份,並不挪過去,隻是偶爾看向岑雙的眼神越發無奈,像看著一個鬨脾氣的小孩子。
月小燭這個方向正正好能把鳳泱的各種小動作小表情全部收入眸中,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張臉忽地嚴肅起來,挪得離他們尊主近一點,小小聲道:“尊主,那個什麼太子的,是不是……覬覦你啊?”
“……”岑雙的目光慢吞吞從台上挪開,他先是瞧了月小燭一眼,隨後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下,才道,“瞎說什麼。”
“可是他總是偷偷看你,不對,他光明正大看你,你看,他又在看了!”月小燭也不過是個情竇未開的小姑娘,此刻抱著被敲了的腦袋,頗為委屈。
“少想些亂七八糟的,都跟誰學的,”岑雙悠悠道,“人家鳳泱太子光風霽月,你少汙蔑人家,何況他若真對本座有點什麼,是要被安排骨科的。”
“?”月小燭聽不懂岑雙
後麵的話,但是她聽懂了前麵的,所以她抱著腦袋一本正經地回答,“跟您學的。”
岑雙沒有理會這句明顯在抹黑他的回答,因為再這麼大聲密謀下去,耳聰目明的仙家就要不費吹灰之力聽到某些應該埋在千年前的秘辛了,沒看那邊的鳳泱太子顯然被月小燭這不經意的提醒才恍然意識到什麼一樣,看過來的目光終於少了起來,畢竟雖然他自認光明磊落,但落在一無所知的人眼裡可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
在群芳獻藝尾聲時,仙友遍天上的紅芪上仙才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晃晃悠悠地回來了,他走路的步子略有些急促,落座之際都沒意識到那不是他之前坐的位置,隻是低聲抱怨一句:“我那老友真是個老酒鬼,他喝起酒來沒完沒了,還嫌群芳獻藝過於吵鬨,非要拉著我去梅林痛飲,所幸本仙急中生智,將他擺脫了。”
他眉宇間頗有些洋洋得意,話裡話外又有點解釋為什麼剛剛和岑雙一起離開,轉眼他就不見了,大殿裡也沒見到他蹤跡的意思。
不過他真的去了哪裡,估計也沒什麼人在意,因為對方本來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又身居高位,在場除了鳳泱太子外都不好對他指點什麼,不過對方此番出去一趟似乎有了心事一樣,眼睛雖然看著台上,手卻交握在一起。
但這也可能隻是對方的小習慣,因為下一刻他一雙手就放了下來,偏過頭,奇怪道:“老岑,你沒事一直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我隻是在想,鑒酒詩會與群芳獻藝之後是什麼,來之前我打聽過一下,詩會與獻藝曆來都是固定的,唯有最後一環,回回都有變數,也不知此一回是什麼有趣的,”岑雙微微一笑,道,“真讓人期待。”
“這個麼,我大約知道一點……”紅芪嘿嘿一笑,賣關子道,“不過我答應了容煙帝姬,不可說,不可說。”
岑雙並沒有來得及追問,因為隨著最後一位仙子抱著琴行禮起身,甚至還沒有回到席位時,上首的容儀忽地開了尊口:“這便要結束了麼?可我怎麼看著,似乎有的來客從始至終都沒點表示,這莫非是看不上我梅雪宮舉辦的群芳宴?鳳泱太子,你說,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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