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斷崖之下清風徐徐,像是鏡靈都看不下去,召來一縷微風吹散空氣中的尷尬。
當然,這隻是一種比喻,並不是說他們現在吹的風真的就是鏡靈弄來的,因為這也有可能是虛幻之地上自生的風。雖然虛幻之地上大多都是障眼法與海市蜃樓,但當初還是鏡妖的水月鏡花為了保證幻境的真實性,讓進入其中的修士更快被同化,曾經一口氣將一個城池吞了進去,那城池中有山、有水、有建築、也有生靈。
生靈被它消化,山水建築卻還保留,被鏡妖反複琢磨研究,也不知它琢磨出了個什麼,總之後來,它創造的幻境的確一個比一個更具真實感。
因此,水月鏡花裡的世界,遠比障眼法要高級太多,甚至還有可能某一個幻境世界,就是當初被鏡妖吞下的那座已然荒廢的城池。
巧也不巧,岑雙他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幻境,似乎便包含了當初被鏡靈吞入其中的那座城池,而他們所在的這個斷崖之下,大抵便是所屬那座城池的河流山脈。
也不知他們此行進入的是個什麼副本,之前讓炎七枝購買的那本小說岑雙還沒看幾頁,所以他也不能確定這裡是否是原著那個三言兩語描述的幻境。
而且這個地方目前隻有他與清音兩人,連個NPC都沒有,暫時也無法從其他方麵得知更多信息。
思慮無果,岑雙隻好打量起周邊環境。
此地千山萬壑,俱為懸崖峭壁,在失去法力的凡人副本,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順著山壁攀爬上去,唯一有可能算是出路的便是他們旁邊的那一條河流,河流貫穿群山,穿越斷崖,沿著河流的方向一直朝前走,說不定能離開這個地方。
隻是他們一來不知眼下在幻境中是個什麼身份,恐怕行差踏錯,錯過關鍵信息,隻好暫且按兵不動;二來,由於方才兩人被幻境擺出那樣一個姿勢,又你來我往碰到了些不方便表達的東西,待岑雙攢夠力氣挪到一邊,清音仙君也慢吞吞從地上站起來後,這兩人中間便好似有了道鴻溝,此時又很默契地隔著一定距離,一站一坐,彼此無話。
若早知道一進來是這麼個情況,而容儀給他的是假冒偽劣產品,他當初就不會那麼快將劇透給揮散,怎麼也要將那些乾巴巴的紙片人全部看完了。但現在想這些已沒有意義,當務之急,還是得快些找到謎題,再將此鏡謎題破解,把清音給送出去。
倒不是他好心要幫對方拿到一心鈴,而是……他不是很想長久地和清音仙君呆在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的空間裡。
這感覺太奇怪了。
岑雙坐在河流邊的鵝卵石上,他想著事情時,手上便捏著一塊鵝卵石轉來轉去,那隻手蒼白修長,竹節般指骨分明,指甲又尖又長,隱隱透著寒光,若教他撓上幾下,隻怕即刻便能在身上留下血痕。
也的確如此,當初他和清音仙君在妖蹤密林滾了那樣久,事後他給清音仙君封印記憶時,為了不讓對方察覺,還給對方後背擦了上好的傷藥,那時對方肩胛腰背慘不忍睹,用了整整一
瓶靈藥才恢複如初。可岑雙隻記得清音仙君技術有多爛,下意識忽略他自己興致上來了撓人有多凶。
詭異的氣氛在沉默中發酵,一時之間,隻聞風動。
岑雙不知道身後的仙君在想什麼,當然他現下也沒什麼探究的欲望,隻單手支著頭,目視前方,如此靜坐一會兒之後,忽地想到什麼似的,竟是一側身,捏著鵝卵石的手抬起一個弧度,再朝前一甩——便見那石子在水麵上跳躍起來,連踩數十個水坑,方沉入河中。
大抵是許久沒有打水漂,丟出那一塊石頭後,他又從地麵撿了三四個,有圓的,也有扁的,撿起後再一個個擊打出去,霎時間水花四濺,竟還有一兩顆扁平石子跳到了對岸去。
遠去的石子似乎將那些淩亂的情緒一並帶走,亦或是幾次接觸下來,岑雙已經沒那麼反應過度,如今心情平複,他居然能在那一片雪白衣角映入眼簾時,從容地側仰起頭,笑著打了個遲到的招呼:“清音仙君,好巧,竟是與你一道同行。”
清音仙君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甚至沒有麵向他,而是朝著石子飛去的方向,不知在思索什麼。就在岑雙以為他不會回應時,對方才將臉轉過來,卻在觸及岑雙視線時頓了下,動作不大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尊主。”
如此便算回禮。
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仙君靜立水岸,過長的明目綾緞帶順著銀絲垂落下來,被風拂動著滑落到他肩頭,又被回吹的風帶動,蹭了下他的下顎。
岑雙盯著那條白綾看了一會兒,便將視線收了回來,沉吟片刻,道:“我與仙君一入幻境便在一起,雖說省了不少事,可這也同樣限製了我們的行動,一時無法得到更多線索……眼下情況不明,我有一事想要詢問仙君。”
清音道:“你說。”
“便是在進入幻境之前,那雲層之上,不知仙君看到的是什麼畫麵?”
這是岑雙剛剛想起的一件事,便是他雖然之前沒有把這個幻境的劇透看完,但任務之一就是一心鈴的清音仙君,卻是不可能不看的,甚至如今靜下心一想,很可能就是因為對方將那些畫麵全數看完了,而岑雙卻是隻粗略掃了兩眼,是以進入水月鏡花時間比他要早的清音仙君,到最後反而是與他同步被傳送到此地。
說起來,當初為了方便清音仙君交差,防止天宮追查黑煤球到最後查到他身上,岑雙那會兒還特意讓那團黑影做了個假身跟仙君走了一遭。
因為黑煤球在人間所犯之事隻是“頻繁恐嚇凡人”的“丙級”,手上不曾犯人命,兼他本就是無上魔淵出來的魔物,對怎麼躲避天宮探查可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