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們一人來到這個地方後首次單獨相處。
但由於之前討論了一會兒關於幻境錯亂的事,仙君從始至終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並不像小狐王一樣咄咄逼人,之後岑雙還給仙君遞了個柿餅賠罪,便以為這事就這麼翻篇了。
果然,借花獻佛不可取。
被秋後算賬的妖皇麵上不顯分毫,腦袋裡的理由已經滾過十幾個來回,隻是想來想去,最後卻一個都不合適對仙君用,不由在心底歎口氣,揣著手,垂眸道了一句:“本座錯了。”
似乎是沒料到他會這麼乾脆,又會對他說這句話,仙君那廂默了好一會兒,隨後拈花的指尖一鬆,那片花瓣款款落地時,他才道:“尊主何錯之有?”
岑雙還是垂眸道:“本座不該……”
他頓住了。
因為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視線中便映入了一道雪色。
不過十步之遙,確實舉步即達。
岑雙袖手立於花樹之下,抬眸看了立在眼前的清音一眼,見他白衣白發清淨從容,喧囂的內心忽地也跟著平靜下來,緩緩一笑,說道:“是我不該,隻顧安撫小王爺,不想跟他多做糾纏,卻扯到仙君身上,又在之前胡說八道,望仙君海涵。”
清音仙君道:“我並未有責怪之意,但尊主以後莫要再將我與他人相牽扯,我對此等情愛之事,並無興趣,尊主從我身上,也不會得到任何想看的東西。”
是了是了,你清清白白,你乾乾淨淨,你無情無欲,也不知道誰動情動欲的時候,明明比誰都……收。
再回憶就不禮貌了。
岑雙微笑道:“自然,以後斷不會了。”
但將那些如今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壓下去後,又不免感慨起仙君的敏銳,也許是因為無心之人最為通透的關係,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岑雙隻是在他身上找樂子,而不是像小狐王一樣腦回路奇奇怪怪,總覺得岑雙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清音仙君不止敏銳,他觀察得也很仔細,因為在這個話題之後,他對岑雙道:“方才那位江公子在,我不便多言,不過早前我見到有一位狐仙拿走了尊主的紅線,隻是不知,如今我們幻境錯亂,是否與此有關。”
“咳咳咳……”岑雙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再看仙君時,險些穩不住自己的表情,滿心都是一句:怎麼回事,明明一直是我在暗中觀察仙君的事,怎麼我的事還能反讓他給瞧個一清一楚,我還不知道?!
或許是仙君的明目綾讓他什麼都看得清,也或許某人的書粉濾鏡讓他的偽裝到了仙君麵前不知掉了多少檔次,於是什麼都逃不過仙君的法眼,總之仙君在岑雙乾咳了幾聲後,幾乎是一個肯定的語調,道:“看來,是這樣了。”
這麼輕描淡寫地說話時,那一陣礙眼的風又吹了過來,還輕輕搖動著仙君的衣擺,弧度不大,隻將那白衣吹得蹁躚輕晃,倒更襯得仙君道骨仙風,仿佛隨時能乘風而去。
岑雙想,他突然有點理解
小狐王的想法了。
因為他方才也有那麼點想將仙君的明目綾扯下來,看看他輕描淡寫的態度下,到底是個什麼眼神,是否如他本人一般剔透純澈。說起來,他記得《仙跡豔事》裡描述過仙君的眼眸,因天生失了顏色,所以是一雙無機質的灰眸,瞧人時,裡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畢竟是個瞎子,空蕩蕩的很正常。
但他終究不是小狐王,更沒什麼變態心理,連單純隻是想看對方眼眸顏色這個可有可無的想法,也不過煙雲過眼,轉瞬即逝。
再說回來,既然此前與容儀交易一事已經被仙君看得清楚明白,那麼也沒必要非說自己沒乾,那不是睜眼說瞎話麼。
所以岑雙垂下了眼眸,揣著一雙手,閉著眼睛說瞎話:“那狐仙是容儀小王爺假扮而來,說我手上紅線出了問題,要幫我換一根,他是九尾狐族裡的貴族,我隻是個沒權沒勢的半妖,豈敢不從,隻是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還連累耽擱了仙君。”
因為也不完全是瞎話,所以他說得理直氣壯,尤其是說到自己“沒權沒勢”時,還非常上道地露出一個虛弱的笑,雖然吧,那個笑容在他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不止沒有什麼小可憐的感覺,反而更加讓人不忍直視了,尤其是日光之下,那些鱗片還亮閃閃的,任誰看了,都要被惡心得將視線挪開才能喘口氣不可。
但很神奇的,清音仙君沒有移開視線。不過也不好說,畢竟他眼神在看哪裡,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對方這個態度,也讓岑雙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奈感。老實說,他逗過的所有人中,隻有仙君的反饋永遠與眾不同——因為他就沒有反饋。該說不說,不愧是主人公麼,天上人間一道與眾不同的煙火?
便收斂了表情,正要說些什麼,忽地眼眸一凝,但不待他做出什麼反應,站在他身前的仙君便忽地伸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