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唯一的光源也碎裂的情況下,本就昏暗的枯樹林,已完全陷入黑暗。
但岑雙完全可以將仙君的情況看得清楚,隻是他有些不確定,先天眼盲的仙君,即使佩戴了明目綾,是否真的能將他看清。
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仙跡豔事》裡也並沒有太過詳細介紹明目綾的功能,隻說過盲人戴上能恢複視力,普通人戴上能看破障眼法,可是無論盲人還是普通人,在戴上它後究竟能不能在黑暗中視物,都沒有提及。
所以岑雙不能確定仙君是否看清了當下的環境,又是否認出了他。
但他估摸著,應該是看不清的,否則,為何仙君會用這樣富含了古怪情緒的眼神看著他?
溫柔又執著,疼惜而愛憐。
岑雙從沒有被人這麼看過。以前的仙君也沒有這樣看過他。
由上總結,仙君並不是在看他。
又已知仙君心中藏著一個人——岑雙決定隨大流,姑且稱之為仙君的白月光——已知這個白月光在仙君心中的地位非同凡響,是個能讓仙君吐血的重量級人物。
所以,無論是仙君的明目綾不能在黑暗中視物,亦或是仙君人雖然醒了但魂還落在夢境裡,都不影響一件事——仙君是認錯了人。
表麵上是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實則是在看白月光。
這也間接證明了,仙君的白月光是真的厲害,大傷仙君的元氣不說,竟然還讓他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隨便看見個人,都能拉著人家的手,用這樣讓人誤會的眼神看人,要不是岑雙自覺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君子,仙君可就危險了。
《仙跡豔事》裡的那些誰誰誰,不都是趁仙君虛弱時行那些不軌之事的麼。
清音仙君,可真不懂保護自己。
岑雙心中幽幽一歎,歎完了又忍不住在心中押注,賭那位能對仙君影響至此的白月光,究竟是仙君的正宮呢,還是真正的正牌攻上位的絆腳石?
不得不說,這兩種情況都很有可能。
到底是兩個都沒有選,也收回了那些不著邊際的猜想,岑雙有點心不在焉地動了動被仙君握住的手,本意是想抽回來,結果反倒因為他動了下,被人握得更緊了。
岑雙如今對仙君的力氣已經再清楚不過,不敢再招惹他,隻好任他握著,乾脆伸出另一隻手在仙君眼前晃,嘴上也關心道:“仙君,你醒了麼?方才那些不過是你的夢魘,都過去了。”
他本來以為仙君不會有回應,誰知另一隻手也被仙君握住時,岑雙便聽到了他的聲音:“……都過去了?”
岑雙溫柔道:“嗯,都過去了。”
隻是說這句話時,他看著一雙被仙君握住的手,一時把握不住,仙君這究竟是醒了呢,還是沒醒?是知道他是誰了,還是將他當成彆的什麼人呢?
這麼想著,於岑雙身邊,忽然浮現出一點火光,起先隻有一點,像一隻能持續發光的螢火蟲,且散發出的光芒也極其相似,隨後,岑雙身邊的青焰
越來越多,像一群螢火蟲飛了過來,又隨著岑雙心念一動,那淡青熒光稍稍散開,環繞著他二人飛舞。
又似星光點點,將他二人照亮。
岑雙定定看著清音,認真道:“仙君可看清了,在你麵前的人,是我。”
見仙君一張臉也正對著自己,像在理解他話裡的意思,看著似乎清醒了很多,便趁熱打鐵,繼續道:“夢魘之所以可怕,唯心而已,不要害怕失去,不要遺憾失去,當你拿得起又放得下時,便什麼都困不住你。”
給仙君灌下這口陳年老雞湯時,岑雙本來還想應景地拍一拍對方的肩,但雙手不得空,隻能退而求其次,帶動著仙君的雙手晃了晃,笑吟吟地看著他,意有所指道:“清音,其實,心中真有什麼也不要緊,就比如,若你遇見一些人,他們是值得你遇見的,不管結局如何,至少在相遇的過程中,你們很快樂,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圓滿?”
為了讓自己的暗示既明顯又不明顯,岑雙甚至把特指某白月光的“人”,更改成了“一些人”,可謂是煞費苦心。
但仙君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
仙君在聽完他的雞湯後,看著也不是很清醒的樣子,因為對方並沒有鬆開他的手,反而在他說話的間隙,將他的手交握到了一起,一隻手掐住他兩隻手腕,另一隻手衝著他爪子比比劃劃,給岑雙看得心驚膽戰——總覺得下一刻,不大清醒的仙君就要用法術把他的命根子給哢嚓掉了。
還好,仙君並沒有要給他剪指甲的意思,反倒是問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問題:“那你最初在經曆這種‘不圓滿’的事時,也是這樣想的麼?”
岑雙盯爪子的眼睛動了動,抬頭看向仙君。
仙君也正看著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窺探的意思,像問起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
其實有很多借口,很多理由,很多冠冕堂皇的說辭,但臨到頭時,岑雙卻鬼使神差道了句:“那倒也不是,其實那時候,我滿腦袋隻有三個字。”
清音問:“什麼字?”
岑雙答:“憑什麼。”
迎著仙君的視線,岑雙笑了笑,輕鬆道:“但是,我那時候為了這三個字,強求了很多事,連累了不少人,這可是我用血淚熬出來的心靈雞湯啊仙君,且喝且珍惜。”
仙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順勢鬆開了岑雙的爪子。
眼看岑雙抱著自己的爪子,挨個檢查有沒有被偷偷哢嚓掉一個時,清音唇角彎彎地對他道:“嗯,很珍惜,但我想,關於這三個字,還是需要親身經曆了才能有所感悟,就如每個人的道並不一致,腳下的路也不儘相同,唯有自己走一遍,才能走出最合適的路。”
岑雙聽罷,抱著爪子想了想,點頭道:“說得對,這本就是一場修行。”就像,誰又能說情劫不是劫呢?總歸他勸也勸了,仁至義儘,仙君非要撞南牆,便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轉頭又看向仙君,問他:“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走?”
岑雙也不曾想到,他先前一大串話沒
有將人鎮住,反倒是這隨口道出的一句話,將仙君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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