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借助元神增長法力的修煉方式,終將從元神上付出代價。
這是岑雙在修習那卷名為《涅槃》的功法時,刻在卷首的話,那是遠古神明自己的經驗總結,也是對其後人的勸誡。
被天上人間列為禁術的各類損害元神的功法,由於是神明創造,且如今都被封藏在遍布先天仙人的宮殿,先天仙人不允許旁人汙蔑自己的祖神,所以明麵上,便無仙人指出此道乃為邪術,但他們心中怎麼想,可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尤其是與先天仙人不對付,還一步一腳印辛苦飛升上來的仙人們,心中極其看不上用元神增長法力的仙人,因為在他們眼中,此種功法與旁門左道無異,不都是走捷徑麼?
這也的確是走捷徑的一種,正因為走了捷徑,所以代價極大,修習此術者,不得長壽,沒有輪回,它將仙人本該用漫長一生來積累沉澱的法力集中到了某一個時期,隻換來一個短暫的巔峰,值得麼?
自然是不值的。可岑雙已經沒得選了。
岑雙修習《涅槃》,已有兩千餘年,這已經是他的本命功法,棄之即死。
早在他沒有想起前世,即未曾恢複現代記憶的幼年期,還是個剛學會化形的小蘿卜頭時,他師父拿來了兩卷功法給他挑選,那兩卷功法,一卷是同族仙人化形時人人都會用上的基礎功法,另一卷,便是《涅槃》。
他師父說,修習《涅槃》,會讓他遠超所有同齡小蘿卜頭,甚至可以吊打大部分大蘿卜頭,但這是以燃燒他之壽命為代價,隻要他開始修習《涅槃》,那麼不管他未來是遇到什麼緊急之事,需要運轉功法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法力,還是選擇穩紮穩打的修行方式,隻要他的法力在精進,那麼他的壽命就會減少。
岑雙那會兒是實打實的稚子心態,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對“人人都會用上”這個句子嗤之以鼻,他覺得,他那麼特殊那麼與眾不同那麼日天日地,天上人間都是圍著他在運行,怎麼可以學“人人都學”的東西?
而且未來——那是多麼遙遠的東西,仙人壽命長得要死,老不死的有什麼好,燒燒更健康。所以最後,小蘿卜頭岑雙想都沒想,直接抱住了師父握著《涅槃》的手。
年少不知長壽好,錯把力量當塊寶。
時至今日,岑雙修習《涅槃》已至最後一境,不說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但至少對此類功法,已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即,原來所有修煉元神的功法,無論修行者多麼克製法力的使用次數,等走到最後時,該失控還是會失控。
失控的不是仙人,而是功法。
以岑雙為例,便是他的功法已經學會了自行運轉,在無外物壓製的情況下,功法時時都在運轉,這便導致岑雙無時無刻不在變強,說不定就呼吸一下的工夫,他的法力便往上攀升了一個境界,與之相對應的代價,則是他的壽命每時每刻都在被燃燒。
當然了,岑雙並沒有做好立馬去死的覺悟,他也不想死,所以對於這不聽話的功法,他也尋到了壓
製的法子。
壓製他功法自動運轉的,便是他的竹葉青手環。
一件由創造《涅槃》這部功法的古神,所打造的法寶。
不過這件法寶也有個副作用,即比起壓製,它更像是將功法整個封鎖在岑雙體內,不聽話的功法是不自行運轉了,可岑雙要是遇到什麼要緊的,需要運轉功法的事,若不解開封鎖,那他這個主人也無法主動運轉《涅槃》。
解鎖的方法,便是卸下手環,並將這件已經認主的法寶隔離到另一個小空間,比如他特彆定製的如意袋。
竹葉青雖是蛇形手環,但其本相乃是青竹,所以岑雙被封鎖功法期間,借助這件法寶使用法力時,身邊才會一直有竹葉盤旋,如今法寶拆卸,竹葉自然全部消失。
但隻要運轉起《涅槃》這種遠古功法,倒也無需像其他仙人一樣,需要借助法器才能發揮出全部法力。
古神物品,後世法則難以約束,所以才讓其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殊能力,被一眾仙人爭搶推崇,同為古神物品卻被仙人排斥的古神功法,其實也大差不差。
修煉古神功法,自然也能直接用出自己的法力,且由古神功法轉化的法力,所受到的約束也會小很多,至少“怨力過強則會壓製法力”這道法則在修行《涅槃》至最後一境的岑雙身上,近乎失效。
正如容小王爺雖然自身法力受限,哪怕祭出幻影劍也無法發揮出他半數法力,但有鏡靈之力給他轉化,那麼轉化出的法力自然能淩駕於界外法則之上,岑雙如今的情況,與他其實有異曲同工之處。
隻是小王爺拿到的鏡靈之力實在是少,少到甚至不足以讓他使出九尾幻形。
可摘下手環的岑雙,近乎能用出全部法力。
所以,在容儀與其幻影一同劈過來時,岑雙便停在原地一動未動。
他不需要動。
體內功法自動運轉,源源不斷的法力自他體內溢出,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容儀過來時,位於岑雙身後的幻影瞬間碎裂成泡沫,容儀本人也被牢牢鎖在屏障之上,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岑雙的瞳孔已徹底變青,那是他的原型顏色,額心也有青色一閃而過,但因為有假麵遮擋,並不能看清他額頭上浮現過什麼東西,再去細看,便發現那道青色已然消失,隻是瞳孔的顏色越來越淺。
他一身長袍無風自動,鬥篷下的手再度伸了出來,指尖打出三道熒光,分彆打在容儀頭頂與身側兩邊,霎時,便見一道道細白絲線從容儀身上爬過,蛛絲般將他捆縛,而他身後也若隱若現出一張大網,那網宛如蜘蛛網,將他牢牢鎖在半空。
岑雙拍了拍手,這才朝對方靠近,還悠然繞著被捆成粽子的容儀飄了一圈,停下來後,又打量起對方軟趴趴的白毛耳朵,這麼看了一眼,視線往旁邊一轉,觀察起那幾條同樣被綁起來的,隻顯露出幾個尖尖的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