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雙好似沒有聽到他們口中的“那個誰”一樣,麵帶微笑,遙遙衝那兩人拱了下手,那邊的兩人也相繼回過神,一前一後地朝他走來。

走在前方的自然是那位率先反應過來的天宮小公主,她大約沒認出岑雙是誰,所以口氣還算和緩,雖然以她的性子,再和緩的口氣也溫和不到哪裡去,那通身完全傳承了先天仙人的清貴傲氣,與她母親如出一轍。

鳳嬈掃了一眼岑雙的麵容,倒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惡,而是很平淡地道:“此前好像不曾見過你,是這幾年新飛升的仙君麼,你怎麼一人在此,我父帝呢?”

岑雙拱手道:“方才一個仙侍來過,與陛下說了些事,不出意外,陛下現在應當已經在天後娘娘那邊了。”

鳳嬈鬆了口氣,回頭對鳳泱道:“哥哥,你看我說得沒錯吧,父帝和母後……哥哥?”

鳳泱已然走了過來,但他並沒有急著與鳳嬈說話,而是越過對方來到岑雙身前,且驚且喜,道:“小雙,你是何時上來的,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岑雙便又對著他一拱手,恭敬而疏遠地道:“陛下召見,不敢不至,並不敢叨擾太子殿下。”

鳳泱抿了下唇,很快重新揚起笑臉,態度依舊溫柔,緩緩道:“這麼多年不見,小雙與我生分,是很正常的事……說起來,上次我給你寫的信,有收到麼?”

岑雙回道:“前陣子抽不開身,尚未來得及查看,待下仙回去以後,定然逐字拜讀。”

鳳泱聽罷,頓了一頓,再開口時難掩愁緒,道:“既是沒看,也不必回去再看,我那時是問你何時有空,我能否去人間看望你,但眼下你既然來了天宮,不若我領你四處走走?”

岑雙微笑道:“殿下金尊玉貴,下仙豈敢勞煩,而且,我在人間尚有事要處理,這便離開了。”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離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鳳泱也不好再強留於他,當然鳳泱也沒追上去留人的機會,因為在岑雙拱手道彆後,他便被鳳嬈拉住了。

隔著一定距離,隱約還能聽到少女詫異的聲音,道:“哥哥,剛剛那個人是他?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為他千年前那樣就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

後麵的話,以及鳳泱的回答,在岑雙踏出雲霄殿後,便徹底聽不見了。

當然他也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想法,而是笑眯眯地揮著爪子和兩邊的仙官道彆,但很可惜,守殿的仙官們受過專業訓練,所以他們恪儘職守,目不斜視,不為所動。

岑雙百無聊賴地收回手,舉目往某處富麗堂皇的宮殿看了一眼,那裡彩雲環繞,鳳凰盤旋,百鳥朝拜,聲聲清鳴不歇。

那裡也有著整個天宮最高大的梧桐樹,是天帝一日複一日用法力栽培,才能長得那麼蒼翠茂盛的萬年梧桐,傳聞天後最喜愛的便是那一棵樹,喜愛到連旁人多看一眼都會發氣,唯有天帝與她的一雙兒女,才被允許靠近。

岑雙曾有幸目睹過一次那棵

萬年梧桐上方的風光(),卻沒有機會久留。

不過⑷()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既然不是歸處,倒也不必久留。

岑雙收回視線,麵上神情並沒有太大起伏,一如他重回天宮後便平淡如水的心情,隻背著一雙手,悠悠然朝天門走去。

並沒有走多久,他腳步突兀一停,頗有些意外地止步原地。

通往凡間的天門之前,亦是岑雙的必經之路上,正站著一個眼覆白綾的白衣仙人,他身形未動,隻那樣站在幾條岔道交彙的路口,瞧來既像守路人,也像是在等人。約莫是察覺到了岑雙的注視,所以岑雙剛停下,那人便側過頭,朝岑雙看了過來。

果然是清音。

岑雙眨了下眼,便見對方身形一動,朝自己走來;他的唇角無意識彎起,背著的手放下,也向對方走去。

兩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岑雙作勢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又將周圍環顧一遍,最後在對方疑問的表情中眨巴眨巴眼,調侃道:“沒有見到旁人,所以清音是在等我麼?”

他的確是開玩笑的態度,並不是真的覺得對方在等他,因此,當清音點頭回應時,反倒教他好奇起來,沒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清音道:“方才遇見了靈宣殿主。”

他這麼一說,岑雙便明白了。

淩宣這個財迷,雖不至於對每個人都好臉色,可對於能讓他大賺一筆的,甭管對方是上仙還是下仙,他的態度都是很友好的。

想來,不管是之前的江家委托,還是之後的修士失蹤事件,其中供奉的願力,淩宣都沒少拿,所以路上遇見清音這個新晉搖錢樹後,便忍不住拉著他一通聊,這聊著聊著,自然也就聊到了剛見過的岑雙身上,於是也就讓仙君知道了他被傳來天宮的事。

隻不過,仙君雖然知道他在雲霄殿中與天帝議事,卻不能確定自己幾時聊完,又不確定自己會從哪裡繞下凡,所以便在這個下凡必經的岔道口等他。

想到此處,岑雙眼眸微動,眉眼彎彎地問他:“清音這般堵我,莫不是有什麼要緊事找我?”

清音的目光落在他一顫一顫的睫毛上,不知怎的沉默了片刻,直到岑雙疑惑地靠過來了一點,他才不動聲色地移開臉,輕聲道:“沒有堵你,隻是聽說你上來了,想過來見你一麵。”

所以仙君的意思是,特意趕過來見他的?

原著裡的那位仙君,可從來沒有這樣過。冷心寡情的仙君,從來沒有這樣,聽到誰的消息,便專程趕過去見誰過。

岑雙眸中的光芒忽閃忽閃,閃了一會兒,忽又滅了。

——是啊,仙君從來沒有這樣過,可不就是因為仙君從不曾有過什麼交心的朋友,才無人值得他這麼做,而他這般重視自己,不正說明對方是將他放心上了。

從沒有朋友的人,難得遇上一個可以說上話的人後,便輕而易舉地將之當成摯友了麼?

“怎麼了?”

原來是岑雙走神之時,被盯得不自在的清音將臉側了回

() 來,見他這般模樣,不由擔心起來,便關心地問了句。

岑雙被他的聲音喚了回來,可視線仍是飄忽的,半響沒個落點,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麼,才重新聚焦到仙君的明目綾上,道:“我在想,靈宣殿主有跟你說陛下叫我來做什麼嗎?”

清音搖頭,道:“不曾。”

岑雙袖手道:“天帝陛下叫我參加仙道大會。”

清音看著他顫動個不休的眼睫,順著他的意思,輕輕道:“那你答應了麼?”

岑雙微微一歎,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道:“我雖無意與群雄爭鋒,奈何帝命不可違抗,隻好勉為其難,委屈仙友們屈居我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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