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飛是無情少年時乘坐的輪椅,裡麵的機關是諸葛正我幫忙一起做的。
遇到危險時,會有一根長杆從輪椅的下麵探出來,像傘一樣撐出圓形的鐵罩,鐵罩還有鋒利的刀片,可以像風扇似的轉動,還能一頭刨進土裡,吸住地麵,任誰都無法讓輪椅挪動分毫。
他的轎子比輪椅還要厲害,布置的更為巧妙,既是輪椅又是轎子,無情給它起名“紅顏”,但是武林中人都喊它“魔轎”。
薛沉越想越羨慕:【嗚嗚我什麼都沒有。】
係統:【去找諸葛正我定製!】
薛沉:【諸葛小花又不是木匠,怎麼可能接這種單子。找他做機關的人情成本太高,還不如花錢找朱停做。就是我比較擔心,朱停搞出一些沒用的東西,比如長腿的椅子什麼的。】
係統:【他不搞發明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謝珩抓住輪椅扶手:“等一等。”
胡生:“公子?”
謝珩:“去買些點心,隨便什麼都好。”
合芳齋的大門敞開,從裡麵可以一眼看清楚外麵。胡生便獨自進了合芳齋,留謝珩在外麵等待。
謝珩推著輪椅,躲開道路的中央,退到一旁。
薛沉:【家門口有家點心鋪子真好。】
係統:【……】
過了一會兒,胡生提著兩個點心匣子出來。
謝珩伸手接過,把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指摸著上麵的花紋:【好香啊。在無名島上天天吃海鮮,好想念其他的食物,但是其他馬甲都吃不到那麼新鮮的海鮮,又都特彆饞。】
係統:【馬甲變多,食欲也跟著變多了是吧?】
薛沉:【沒錯!】
係統:【……】
薛沉:【下個馬甲要是抽到厭食症之類的,我就罵死你。】
係統:【都是你自己抽的,怎麼能怪我!】
薛沉:【就怪你就怪你!】
“公子,到了。”
薛沉分出一部分意識來跟係統繼續拌嘴,讓侍衛進去稟報,得到弟弟答複後才進了家門。
薛沉:【有種回自己家要買票的感覺。】
係統:【小柳和小粉呢?】
薛沉:【也有這種感覺,但是那兩個馬甲沒在府上居住過,沒有謝珩這邊明顯。】
上次謝珩來太平王府的時候還是秋天,天氣不算太冷,再過來已經快到深冬,院子裡的花草都已經枯萎,唯有鬆柏還是青色的。
謝珩腿腳不便,無法自己活動,身上一直暖不過來,離開海島後就換成了厚衣服,腿上還是覺得冷颼颼的。
胡生推著他來到本體的小院,宮九主動出來迎接,他笑容溫和:“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一路可還好?”
係統:【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他扮演你的時候違和感好重。】
薛沉:【他太走心了。】
係
統:【啊?】
薛沉:【我很敷衍的。】
係統:【打死宮九也想不到,他的扮演是在這種地方露出的破綻。】
薛沉:【不準打!不準獎勵他!】
係統:【……】
謝珩坐在輪椅上,比宮九矮了一大截,他抬頭看著對方走近,對胡生說:“你先去找地方坐一坐吧,我和大公子單獨說幾句話。()”
胡生告退。
宮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哪怕穿著兄長的華服,神情偽裝成了溫和的樣子,這樣俯視著謝珩,依然很有壓迫感。
他自己卻沒有覺察到,眉眼溫和:“看來你來找我,是有很重要的事。?()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謝珩:“不必裝了,我知道你是誰。”
宮九收斂了偽裝出的神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謝珩:“大公子雖不曾明說,卻已在言行中告知了我真相。你應當已經收到了書信,吳明死了,島上的眾人也都返回陸地,現在那座島,已經成了大公子的私島。”
宮九:“我知道。”
謝珩:“外麵太冷,進去說話吧。”
宮九自覺地幫他推輪椅,來到門檻處時,猶豫了一下,直接將輪椅抬了進來。
屋子裡暖烘烘的,比謝珩在隔壁剛置辦的院子暖和多了。
他剛買了那座小院,還沒來得及購置過冬用的物品,彆說煤炭,連灶台都沒有。
謝珩把點心匣子放在桌上,脫掉身上的披風,來到火盆旁邊,伸手烤了烤火。
宮九呆在家裡,看起來很清閒,實際上和外界失去了聯係。
薛沉用他的身份離開,也帶走了他的親信,除了小荷,沒有人能替他傳信。宮九怕暴露哥哥的身份,隻能安分在家。
收到大哥的信後,他早就心急如焚,如果不是情況不明,宮九已經讓人備車,親自趕往無名島了。
他見謝珩隻顧著烤火,一句話都不說,主動發問:“大哥還好嗎?他有沒有受傷?”
謝珩:“不好。”
宮九:“怎麼回事?”
謝珩坐直了身子,擺出屬於薛沉的神色看著弟弟:“大公子計劃周詳,並未在動手殺死吳明時受傷。他離開海島,處理外麵的事務,卻發現島上一部分錢財看似來路正當,實則與本地幫派,甚至官府相互勾結。經營得來的錢財是少數,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占了大部分。”
宮九一直都知道謝珩和哥哥很像。
明明是不一樣的臉,他總會在謝珩身上看到大哥的影子。
可能是太久沒有見到兄長,以前他隻是偶爾覺得謝珩和大哥神態相似,現在竟恍惚中覺得,就是大哥在質問自己。
宮九垂眸,冷聲說道:“你在島上這麼多時日,應該知道島上的開銷巨大。我大哥心善,見不得彆人受苦,我與兄長不同,隻要能達成目的,無論什麼事情,我都會做。”
謝珩:“你的目的是什麼?”
宮九:“這不是你該問的事。
() ”
謝珩笑了笑:“我是聽從大公子的吩咐回來的,在抵達京城後,第一件事就是過來見你。”
宮九:“本該如此。”
謝珩:“你大概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宮九:“什麼意思?”
謝珩:“我聽從大公子的吩咐做事。”
宮九變了臉色,目光一沉:“你背叛了我?”
謝珩:“隻是與他誌同道合罷了。比起你準備做的事,大公子的抱負,更合我的心意,我心甘情願地任他差遣。倘若你的吩咐與大公子相悖,我會以他為先。你放心,我沒有跟他透露你的事情。你收留了我,替我報仇,給了我容身之地,更何況若非是你,我又怎可能與他相見。”
係統:【前麵聽著還行,最後一句話好奇怪。】
薛沉:【氣死他。】
係統:【為什麼啊?你之前不是說會一直報複他,直到他變得順眼為止嗎?他現在看起來挺聽你話的,感覺你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
薛沉:【我弟現在看起來是順眼了不少,但是和以前相比,本質上是沒有變的。而且他之所以看起來百依百順,是因為我的話還沒有觸及到他在意的東西。更何況我不喜歡他這麼順從,搞得好像我在PUA他一樣。】
係統:【……】
薛沉:【我弟的性格,怎麼可能跟“順”這個字沾邊。你不要隻看表象,中了他的詭計。】
係統:【他要怎麼樣你才能滿意?】
薛沉:【開朗,活潑,熱情。】
係統:【……】
薛沉:【嘻嘻,我騙你的。】
係統:【騙子宿主!】
薛沉:【看你這麼緊張,我真的忍不住。不騙你一次太浪費了。】
係統:【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薛沉:【你最好說到做到。】
係統:【嗚嗚。】
宮九也聽得出來,謝珩最後那句話的遣詞造句怪怪的。
他說不出哪裡奇怪,隻覺得很不舒服,好像謝珩有什麼陰謀,想要利用大哥達成目的。
宮九冷冷地說:“你這是在挑撥離間?”
謝珩:“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想,你們兄弟本就是一體的,就算你們的目的截然相反,你也狠不下心來,成為他的阻礙。我替他做事,難道不是在替你做事嗎?”
宮九:“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謝珩笑了笑:“我既然來了,自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更何況你也不是第一天想殺我了,等我沒了用處,徹底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還是會死在你的手上。隻要我還有用,無論怎麼說什麼,你都不會出手的,我又何必害怕?”
薛沉:【這狗東西,真的有其他小心思!】
係統:【我有點迷糊了。】
薛沉:【小謝坦誠地把話挑明了,告訴我弟他已經投靠了我,但是我弟需要的時候,他依然會幫忙做事,隻是以我為先。我弟一句話都沒說,
直接跳過中間步驟,想把謝珩殺了,根本沒有考慮過我這個當哥哥的。】
係統:【這說明什麼?】
薛沉冷笑:【說明他沒有想過用我的人,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有事情不敢讓我知道。】
係統:【他還想殺死你爹嗎?】
薛沉:【可能是這個,也可能他和吳明的誌向其實是相同的,就算吳明死了,吳明留下的陰影依然一直影響著他。】
宮九語氣冰冷:“我討厭被人背叛,你最好可以確定,大哥一直都能護得住你,否則我必定將你碎屍萬段。”
謝珩看著炭盆裡燃燒的火焰:“謝某殘廢之軀,苟活多年,早已厭倦了。就算死又有何懼?”
薛沉:【好可惜啊,同步率已經刷滿了,我演的再好都不會增長。】
係統:【你以前不是一直說討厭傷春悲秋嗎?】
薛沉:【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彆忘了,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
係統還真的忘了,又不太敢問,隻能默默地閉嘴。
宮九淡淡地說:“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並非死亡,而是深受折磨,卻求死不能。”
謝珩微笑:“就像你一樣嗎?”
宮九臉色難看起來。
謝珩推著輪椅來到桌子旁邊,打開點心匣子,拿出裡麵的甜點。
胡生買了很多種點心,每樣都隻有一兩塊,品味特彆豐富,兩個匣子裡就沒有重複的。
謝珩剛過來的時候,宮九就看到匣子上的字樣。那時他並不清楚,謝珩已經投靠了兄長,也知道了留在家中的人是自己,還以為這是謝珩隨意選的伴手禮。
接著他的心思又放在了謝珩身上,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這些東西應該是大哥托謝珩給他買的。
宮九有些心虛,警告謝珩:“不準將我的私事透露給大哥。”
謝珩:“他總有知道的那天。”
宮九:“那就等他知道後,我親自向他解釋。”
謝珩:“薛公子的性子溫和寬厚,但是人都是有底線的,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語言解決。你若是做得太過,徹底惹惱了他,怕是連兄弟都做不成。”
宮九沉著臉沒有說話。
謝珩拿起一塊點心,還沒來得及吃,這狗東西立刻上前,一把奪走了他手上的點心:“誰準你碰的?”
謝珩的溫和不複存在,冷下臉,陰鬱地看著他。
薛沉:【他該不會以為這些都是給他買的吧?】
係統:【一般人都會這麼想的。】
薛沉:【煩死了,以前小綿都可以隨便吃的,怎麼現在開始護食了?】
宮九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偏激了些,他把東西一樣樣收起:“你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請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謝珩保持人設,沒有跟他計較那一口吃的:“我自然有事。薛公子命我回來,希望你能替我引薦一下,我要見太平王。”
宮九停下擺放
點心,視線落在他的腿上。
他以前經常給謝珩按摩,很清楚這雙腿有多細弱,連獨自站立都無法完成,這樣的人竟然想見太平王。
莫非是想讓那個男人舉薦為官,還是像裴銳那樣,進入神侯府,或者其他地方做事?
總不能是去軍中吧?
謝珩的手搭在膝蓋上,顯然對這樣的打量非常介意,但他早已習慣,並未做出太大的反應,淡淡地說:“你是太平王世子,又是我的半個主人,有些話我也不瞞你。如果不是雲鶴煙怕夜長夢多,取走吳明的性命,吳明就死在我的手上了。”
宮九:“你?”
謝珩:“吳明的武功的確很高強,但他終究是個人。隻要是人,都會有弱點。我雖不會武功,卻會煉丹。爐鼎炸裂時的威力,一點都不比霹靂堂的暗器差。”
聽到謝珩這麼說,宮九立刻明白了薛沉的想法。
他不禁感歎大哥的眼光獨到。
謝珩自厭自棄,每日酗酒尋仙,他在醫藥上的天賦很高,卻不肯精進醫術,每日躲在房中煉丹,偏偏在煉丹一道的天賦極差,無名島中時常會發生爆炸,謝珩的丹房幾乎每日都會起火,隔幾天就要換一批家具,他的輪椅也要重新送去打磨。
宮九雖然給謝珩提供了足夠的金錢,一直沒有阻止過他,心裡卻是很看不上他這樣的。
沒想到謝珩炸爐,竟然還能用來製造出爆炸。
宮九:“既然是大哥的吩咐,我自然會去做。”
謝珩:“我就住在隔壁那條巷子裡,出去王府往西邊走,路過合芳齋,第二個路口往南直走就是了。王爺若是得了空見我,還請你派人去說一聲。”
宮九:“……”
謝珩笑道:“你該不會連自己家附近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吧?”
宮九冷哼一聲:“有人為我做事,何須我親自去記這些無用的東西?”
謝珩穿戴好披風,手臂撐著輪椅的扶手,將身體歪在一邊,另一隻手整理好一側的衣物,然後再去整理另一邊,把披風和衣服都打理得整齊,他推著輪椅來到門口,回頭對宮九說:“勞煩你送我出去。”
宮九走過來,連人帶椅,把他送到了門外。
謝珩靠在椅背上笑道:“一直以來,你都是嘴上說得難聽,從未真正傷害過我,反倒是幫了我不少。”
宮九:“要不是大哥庇佑,我早已親手將你掐死。”
謝珩:“可惜的是,薛公子是我的朋友,以後也會一直拿我當做朋友,沒有其他可能。我們以後相處的日子還很長。”
宮九:“我知道。”
謝珩沒看到胡生,回頭招呼宮九:“你送人送到底,不如直接送我到門口吧。”
宮九不太情願,但是看到他和兄長相似的神態就忍不住上前,不忍心看到與兄長如此相像的謝珩為難。
他推著謝珩的輪椅,帶他來到了王府門口,提著輪椅越過門檻,從台階上下來,穩穩地放在地上。
謝珩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指尖,裹緊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