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遙側目, 於天雷直接盯臉,兩人都在等著羅漾繼續說明。

羅漾卻無法分神, 麵前的畫作就像有著某種邪惡力量, 將他牢牢吸引住,目光移不到彆處,語言也暫時喪失。

但他的大腦卻異常清醒, 事實上當他第一眼看見這幅畫, 【天生藝術家】就在那些恬淡明媚的色彩裡感到了一絲微妙的失衡,不知構圖還是哪裡出現了偏差, 總之和預想中的並不完全一樣。

站在《校園印象》麵前, 羅漾以為這就是全部了, 不料【天生藝術家】開始洶湧而動, 那感知更加深入, 更加激烈,卻是前所未有的矛盾。

腦子裡出現了兩種聲音, 一個對著畫作說溢美之詞,淡雅, 迷人, 光照在建築上的虛幻感美得不可方物, 一個對著畫作吐咒罵之語,惡心的怪物, 邪惡的黑暗,滾開!

色彩恬淡靜美、氛圍舒適愜意的《校園印象》, 怎麼都不可能與黑暗、怪物這些扯上關係, 但羅漾心底那個沒有【天生藝術家】頭銜的最原始的自己, 竟然想要同意這些詞彙。

畫布上的每一處線條, 都似乎能勾起藏在人心底處最原始的恐懼, 所有明亮色塊都能通過視覺刺激到大腦最脆弱的神經,那些建築上跳動的光影,越生動美麗,越鮮活恐怖。

羅漾開始感到呼吸困難,恍惚間他甚至產生出錯覺,仿佛看見畫中毓秀樓那一扇扇模糊的窗口後都藏著怪物,無數幽暗的不可名狀的黑影蟄伏在畫中,隻等夜幕降臨,傾巢而出!

【樂園觀賞區-旅途進行時】

當前圍觀:3

觀賞視角:

羅漾【心神不寧】

燒仙草:我這才剛睡醒怎麼就【心神不寧】了?

真是人間太歲神:因為在你沒睡醒的時候,他們的中場休息就已經結束了。

燒仙草:早。

真是人間太歲神:……早。

燒仙草:誰跟你說了,老煙,早。

Smoke:嗯。

燒仙草:現在什麼情況?進行到哪兒了?

當前圍觀:4

王倫不想火並:我來了。

王倫不想火並:現在什麼情況?進行到哪兒了?

真是人間太歲神:王倫,出去。

王倫不想火並:??

王倫不想火並:我犯啥錯了嗎?我才剛來啊……

Smoke:你錯在跟彆人太默契。

燒仙草:等等,羅漾情況好像不太妙。

圍觀畫麵裡,羅漾看似對著《校園印象》全神貫注,實際上身體緊繃,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捆住,根本掙脫不出。

真是人間太歲神:是他的那個成就,【天生藝術家】,對藝術感知太強了,是把雙刃劍。

真是人間太歲神:《校園印象》是“核心主線物品”,肯定有問題。

王倫不想火並:危險了,成就給的能力要是一直把你往溝裡帶,很難靠自己掙脫出來。

“看見什麼了。”圍觀畫麵裡忽然出現方遙聲音,像一道微涼的冷空氣,將那個正在沉溺羅漾的藝術感知漩渦劃破一道缺口。

羅漾猛然醒過來,轉頭看方遙,目光還有些失神,額頭上都是汗。

於天雷愣愣的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三人的吊墜在此時一同投射——

主線行程:【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5%,當前進度55%)

盒子寄語:讓我們來一起欣賞這幅美麗的畫作吧。

與之前不同,這一次進度與寄語消失後,才緩緩出現影像——

狹長幽深的地下防空洞,裴正畫室內,一塊畫板,一盆文竹,一隻矮凳,一個自得其樂的男生。

他在畫畫,也在與自己的作品對話,明明是孤獨創作者的自言自語,卻透著蓬勃的活力與自由。

“老師總說,我們要有自己的風格,不能亦步亦

趨地模仿他,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我都把他這句話倒背如流啦……”

“但是我最近忽然想通了,為什麼和自己的老師像就一定是模仿呢,我們向老師學習,作品裡沒有一點老師的影子才奇怪,重要的是畫裡有自己的東西,對不對……”

“這就是破我者進!”

光影視角在側麵,隻能看到畫作邊框,和男生側臉。

“他在畫的到底是不是《校園印象》啊,”於天雷急得要命,“不給看嗎?”

像是聽到了他這句話,光影畫麵的視角突然切換,刹那變成那幅作品的局部特寫,筆刷正在塗抹著青青綠色。

羅漾飛快看向牆壁上的畫作,再看光影裡的局部特寫,那正在一點點繪成的正是《校園印象》裡毓秀樓下的灌木。

“我覺得你會是我最好的作品,真的……”

“裴老師也這麼說……”

畫作當然不會回應他,但這一點沒影響張雅樂的快樂,他仿佛不是坐在逼仄的防空洞裡,而是已經飛翔到了蔚藍天空,俯瞰校園,將所見所感——每一棟建築,每一叢灌木,春日枝頭剛盛開的小花,吹拂而過的徐徐暖風——都化成色彩,鋪灑在畫布之上。

這根本不是曹世龍口中那個孤僻陰沉的男生,甚至不是莫莉說的“他隻是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裡”。

羅漾僅僅望著特寫光影裡那一小片灌木,便感知到了最純粹的美與生機,不需要【天生藝術家】,任何人,隻要眼睛跟隨著光影裡的畫筆,都能感覺到繪畫者對校園生活的熱愛,對所見一切的溫柔,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封閉的,也許敏感,也許害羞,也許不擅長社交,但比誰都更渴望擁抱這個美麗世界。

“真奇怪,”光影消失,於天雷仍凝望半空久久不能回神,“我從頭到尾隻看到一片綠,可莫名就覺得那幅畫一定很好看……”

“反正比這個好看,”他又看向眼前真正的《校園印象》,“我看這個感覺一點都不好,它倆真是同一幅畫嗎?”

“因為張雅樂畫的時候還不知道後麵會發生的事。”回答他的竟然是方遙。

於天雷意外。

羅漾卻若有所思看向天鵝同學:“你想說什麼?”

方遙說:“你不是也有判斷了。”

是的。

羅漾不再繞圈子:“剛才主線更新之前,你問我從這幅畫裡看到了什麼,實際情況是【天生藝術家】的感知非常分裂,一半是覺得畫很好,一半是覺得這幅畫藏著某種可怕的東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剛才看回憶裡張雅樂畫的那一小塊,隻有純粹的美的享受,沒有任何黑暗負麵的感知。”

“那我就明白為什麼這回主線推進先給提示再給回憶了,”於天雷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寄語裡說讓我們一起欣賞這幅美麗畫作,指的是回憶裡那幅,不是現在這幅……”

“兩張是同一幅,”方遙說,“但同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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