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身上的疑點太多了。
客廳裡的七人雖然還沒向道格拉斯提出任何質疑,但各自心裡都在犯嘀咕——
羅漾:為什麼談論起瀑布怪物和六十八年前的慘案都可以,關於“荒廢教堂”卻以“不清楚”搪塞,稍被質疑就要送客,教堂真的荒廢了嗎?
方遙:看不到這個人的黑暗圖景,明明之前在莫裡夫和其他NPC身上都看得見。大寫的可疑。
燒仙草:醫生這個職業太明顯了吧,刑偵片裡就是幕後黑手,恐怖片裡——有鬼怪就是妖魔幫凶,沒鬼怪就是BOSS預備。
Smoke:打一頓能不能逼問出更多教堂信息?
一匹好人:瀑布到底在哪裡?
於天雷:六十八年前出現怪物傳聞,六十八年前道格拉斯親爹也出生了,難道……他爹其實就是怪物本體??
武笑笑:這個醫生看起來好危險,不過沒事,我們有七個人,打起來也不怕。可是那個五條規則的旅行指南真的是逆向攻略嗎,雖然已經違反得差不多,還是有點不踏實……算了算了,不要想了,跟隊友們一起往前闖就是了!
各不相同的心思,卻在最後默契地落於同一點——
羅漾、方遙、Smoke:“那一家人真是怪物殺的嗎?”
武笑笑:“那一家……”
於天雷、一匹好人:“你祖父……”
燒仙草:“六十八年前……”
道格拉斯怔了怔,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誰,一雙耳朵不知道該聽哪個。
彆說他,裡世界另一端監控畫麵前的高速公鹿都覺得吵,單人旅途七個人一起來,有考慮過NPC的感受麼。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
“確實是怪物殺的。”道格拉斯先回答唯一完整的問題。
Smoke立刻質疑:“你當時又沒在場,拿什麼肯定?”
道格拉斯:“我說過,祖父在場。”
一匹好人:“他看見了又不等於你看見。”
羅漾:“還是說您祖父留下了什麼證據或者記錄?”
方遙:“有就拿出來。”
武笑笑:“他沉默了。”
燒仙草:“那就是真有,交出來吧,彆等我們抄家。”
於天雷:“要不我們等價交換?我身上還帶了點錢,人民幣你收不收?”
道格拉斯醫生敗下陣來,或者說在被點明“你一定藏匿了祖父留下的證據”時,他就已經沒有隱瞞必要,無奈推了推眼鏡,轉身上樓。
羅漾七人立刻跟上,隻見中年醫生進入臥室,從床下拉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儲藏箱,箱體已經褪色,金屬鑲嵌的箱角有些生鏽,但整個箱子很乾淨,即使放在床下也幾乎沒落什麼灰塵,應該是經常有人擦拭。
“這個箱子還有裡麵的東西,都是我祖父的遺物,”道格拉斯醫生說著打開箱子,裡麵是一些相片,信件,懷表等私人物品,以及一個厚厚的本子,深色牛皮裝訂的封麵,他把本子拿出來,遞給七人,“這是我祖父留下的日記,關於那天看到的一切,他都寫在了裡麵,還有一張現場照片。”
主線行程:【瀑布鎮的陰影】(+5%,當前進度25%)
盒子寄語:你拿到了至關重要的日記。
眾人想到醫生有所隱瞞,但沒想到逼問的結果竟讓進度又往前推了5%,這是太歲神他們都沒達到的。
顯然,如果不是於天雷在道格拉斯這裡醒來,那麼他們也會和太歲神四人一樣,敲不開這戶門,更拿不到這一關鍵道具。
六雙眼睛中的五雙都在天雷同學身上聚焦,不愧是天罡地煞風雷陣,有點運勢在的。
方遙沒參與。雲星人,不信華夏秘術和風水。
拿到日記的七人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當著道格拉斯醫生的麵,翻開了他祖父的日記,七個腦袋湊一起看得那叫一個認真。
日記很厚,但隻夾了一張照片,仿佛書簽般正夾在那一天,很容易翻到。
【牛皮日記】
4月2日,天氣很壞。
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踏入那棟房子了,瀑布鎮16號,老雷蒙家,我最親愛的摯友,我兒時的玩伴,我們還有鎮上的幾個壞小子曾經在那棟房子裡捉迷藏,扮鬼,偷偷喝大人們藏起來的酒……直到此刻,我仍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
老雷蒙一家死了,溫柔的蘇珊,還有他們可愛的女兒,米亞。
他們變成地上三具冷冰冰的屍體,枯槁腐朽,脫水皺縮,如果不是頭部尚可辨認,誰又能相信這是昨天還是幸福溫馨的一家人。
屋內一片狼藉,看得出他們試圖逃脫,可我仔細檢查屍體,沒有任何外傷,他們就這樣在逃無可逃的絕望之中,走向某種神秘死亡。
是的,神秘。這不是人力所及的謀殺;亦不是我們所知的任何一種致命生物——如大型野獸,有毒爬行類或昆蟲——所能造成的死亡。當然,也許存在某種高超的化學試劑,連我這樣學醫多年的人都不曾涉足的前沿領域,科學家們研發出了能讓人迅速脫水死亡的藥劑,但為何要用在老雷蒙一家身上?他們僅僅是瀑布鎮上最普通的居民。
警察們忙著在屋外封鎖現場,不讓聞訊而來的鎮民進入房子,沒有人留在屍體的房間,或許他們也不想麵對,或許他們也和我一樣,知道這其實是來自瀑布的詛咒,是傲慢的人類沒有向瀑布獻上祭品,於是那潛於瀑布之中的邪惡神明,降下天罰。
合上日記,羅漾看向安靜站在窗前的道格拉斯。中年醫生自遞給他們日記後,就轉身望向窗外,他的臥室在三樓,比周圍大多隻有兩層的房屋都要高,他的視線可以輕鬆越過一眾斑駁老舊的屋頂,隨著長巷延伸到小鎮儘頭。
羅漾問:“醫生,真的有邪惡神明嗎?”
道格拉斯回過頭來,鏡片遮不住他眼底的細微波動,那是竭力從容卻仍露出破綻的恐懼:“如果是邪惡的,那就不配叫神明,隻能叫怪物。”
是啊,怎麼可能是神明呢。
羅漾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張照片上,它已經被夥伴們傳閱過一輪,每一個看完的都不想再碰,現在拿在方遙手裡。
近距離的俯拍鏡頭,將三具屍體的形態完全記錄,每一具都乾癟縮水,呈現出扭曲的皮包骨,仿佛被可怕的魔鬼吸食乾淨血肉,隻留下一層薄薄的、塌陷的皮膚,猶如腐爛的蘋果表麵。相比可憐的軀體,他們的頭顱似乎沒有遭遇這麼大的傷害,基本保留了大概模樣,男主人留著八字胡,女主人金發卷曲,小女兒臉蛋圓乎乎,奶白色的。
但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三張臉都大睜著眼睛,猙獰張著嘴,似臨死前的驚恐呼救,又似已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