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正在向地平線靠近,瀑布鎮的傍晚即將來臨。
實時投射畫麵前的高速公鹿,剛吃掉一個青草與嫩葉做成的團子,算是工作間隙的加餐。三天的旅途期限才過去半天,七人三組這邊進度喜人,教堂四人組那裡也陸續完成“懺悔”,出現在教堂外的畫麵裡。
太歲神最先出來的,靜靜坐在教堂台階上,長時間陷入某種深沉的寂寥;暴打鮮橙和火龍果著火後麵才出來,一個狠狠踹了教堂門,一個嚷著要拆了懺悔室,那是恐懼記憶被勾起後的本能憤怒,亦是差點沒能死裡逃生的羞惱與狼狽。
又過了很久,旅途列表裡的地藏在【心神不寧】與【瀕臨崩潰】之間反複掙紮,終於從記憶迷宮死裡逃生。走出教堂的時候,平日精神機警的青年耷拉著腦袋,周身都仿佛籠罩在陰霾裡,看不見人生希望。
四人幾乎沒交流,看起來最冷靜的太歲神說了句“走吧”,他們便沉默著動身,往小鎮方向走去。
他們的背影和昏暗的太陽一同沉向地平線,寂寥而疲憊。這疲憊不是來自於身體,而是來自於精神,人已經離開了不堪回首的至暗時刻,情緒卻還要很久才能抽離。
高速公鹿也被搞得低落起來,再次看向後台數據不斷流逝的時間。
72小時內完不成旅途又會怎樣?
會死。
這才是高速公鹿一直在意“三天時限”的根本原因。
三天一到,旅途關閉,屆時上麵會將旅途內的所有數據打包封存,移交給技術部進行本次能量失衡和後續發展的分析研究,同時修複能量異常。
修複,意味著旅途內一切不該有的痕跡都會被抹除。
若旅行者們嚴格遵守“假指南”那五條,不觸發主線、支線、成就榮譽等等,便會被識彆為“不屬於旅途的存在”,到時自動彈出。然而一旦開始推進行程,像現在這樣,他們就已經成了旅途的一部分,如果不能在72小時內完成行程離開旅途,一旦旅途關閉,將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然後被當成“旅途異常”在修複過程中一並抹除。
雖被太歲神四人勾起了負麵情緒,但高速公鹿平心而論,這樣的狀態才真正符合旅途調性,在危機中掙紮,在疲憊中堅強,即使懸崖峭壁也要堅韌生根發芽的種子,而不是……
“轟隆隆——”
囂張的引擎聲打斷畫麵的沉悶,疲憊四人組停住腳步,詫異抬頭望。
大風起兮,吹起太歲神、鮮橙、火龍果、地藏們顏色繽紛的頭發。
一輛敞篷幻影金色跑車疾馳而來,伴隨著車手的振臂高呼:“太歲神——橘子——桃紅——大地——我們來接你們了!”
以及乘客的驚恐。
燒仙草:“於天雷你給我握好方向盤——”
高速公鹿微笑,對,這就是他想說的,在旅途的懸崖峭壁上,正常旅行者都會努力做一枚堅韌發芽的種子,而這幫家夥的選擇是一腳油門竄出去!
金色跑車在太歲神四麵麵前一個急刹,輪胎與地麵激烈摩擦。
“你們哪來的車??”地藏已經驚呆了。
坐在後方的燒仙草蹬一腳前麵天雷司機椅背:“他在許願池裡撿到的彩蛋,要不我能讓他開?”媽的,這一路都不能叫危險駕駛,那是信仰飆車。
暴打鮮橙和火龍果也繞著敞篷跑車看了兩圈,愛不釋手,是男人就喜歡這玩意兒,甚至想讓於天雷下來,換他們開開。
但在此之前——
“誰是橘子桃紅?”
“你倆啊。”
“我倆是暴打鮮橙和火龍果著火。”
“呃,可能我對發色印象太深,記憶偏離了,那他叫大地我總沒記錯吧?”
“他叫地藏。”
“……”
唯一有幸沒遭遇天雷同學記憶便宜的太歲神,已單手撐住後排車門敏捷一躍,跳進跑車穩穩落座。
燒仙草看向身旁多出來的“乘客”:“你倒挺自覺。”
太歲神有條不紊係上安全帶,和一笑半邊酒窩的痞帥燒仙草不同,他即使臉上帶著笑意,也給人以嚴肅的正統感,若是穿正裝絕對要把扣子扣到最上麵那種:“謝謝。”
燒仙草:“……這就沒了?”
太歲神轉頭,山峰一樣的眼眉冷峻認真:“如果需要用實際行動表達感謝,我可以以身相許。”
燒仙草打量一下他還不錯的身材:“這麼豁得出去?那小爺我可以考慮考慮。”
太歲神樂了:“你想多了,彩蛋和車不都是於天雷的麼,許也是許他。”
燒仙草:“……”故意的,這王八蛋絕對故意的!
耳聽八方的於天雷飛快回頭婉拒太歲神:“不客氣不客氣,你自己留著吧。”
武笑笑眼見著話題已經偏到十萬八千裡,趕緊說正事,看向還在車外的鮮橙、火龍果和地藏,小聲提醒:“你們也趕緊上車吧。”
不是三位旅行者不想上,但跑車一共四個座,於天雷、武笑笑、燒仙草、太歲神,正正好好。
鮮橙:“已經滿了,你讓我們坐哪兒?”
火龍果:“總不能壓在你們身上疊羅漢吧?”
於天雷:“為什麼不能,我特地要的敞篷跑車。”
地藏:“所以?”
於天雷:“大敞篷金色幻影,載客量上不封頂!”
鮮橙、火龍果、地藏:“不要胡編亂造這種危險的廣告詞——”
瀑布鎮,中央小廣場。
羅漾和方遙回到噴泉池,一個人影沒見到,正想著要不要去另外兩組的方向找一找,就聽見遠處傳來……汽車轟鳴?不,那分明是在生死線上狂飆的慘烈哀嚎。
火龍果著火:“還沒到廣場嗎?!我他媽要被甩飛出去了啊啊——”
燒仙草:“暴打鮮橙你彆抓我衣服——”
暴打鮮橙:“我腳瞪著太歲神肩膀呢他都沒說話!”
地藏:“那是因為我用胸膛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