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昔日裡(三合一)(1 / 1)

羅漾不意外笛謬突然的調轉矛頭,顯然相比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地球人,一直追捕笛謬的仙女局調查組更讓它心煩。

而調查局那三位在最初的驚詫後,迅速恢複鎮定,對於笛謬腦本體的挑釁,兩個組員不約而同嗤笑——

“解決我們?你還真是敢想。”

“雖然監獄滿了,但擠一擠,還是可以讓你去跟你那些惡心的同族團聚的。”

已沒了麵罩遮掩的高個組長更理智沉穩些,仍試圖讓對方明白怎樣才是“雙贏”:“笛謬,如果沒有我們的默許,你以為你能在這顆星球停留這麼久,吃得這麼歡?隻要你配合,我們可以讓你繼續這樣‘自由’下去。”

向一個逃犯兜售“自由”,這的確很誘人。

雖然同意就意味著要繼續受製於這幾個家夥,可也不必再擔心陷入新一輪的調查局追捕與牢獄之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還能在裡世界這張“餐桌”上暢快“進食”,怎麼看都不虧。

然而出乎旅行者們預料,笛謬連一秒鐘都沒考慮,那團詭異晦暗的腦本體物質內部便開始透出幽綠色的晶光,就像一大團烏雲包裹著鋒利閃電,隨之而來尖銳爆鳴,恍若一頭星係巨獸突破宇宙真空,讓那癲狂嘯叫直抵每一個生命體靈魂的恐懼深處。

“操——”一匹好人和於天雷率先不受控地蹲下,痛苦捂住雙耳,已顧不上是否狼狽,大腦不斷發出“快堵住耳朵,不要聽這聲音”的訊號,那是來自遠古人類基因裡的求生意誌。

“不是說先收拾那三個嗎……”

“就那麼一團東西連眼睛都沒有,你還指望他精準鎖定目標……”

“這到底什麼鬼叫,頭要炸了,彆他媽嚎了……”

燒仙草、太歲神、夢黃粱也相繼抵擋不住,除了徒勞地堵住耳朵,再發不出任何聲音,肚子裡一堆想罵的話也淹沒在大腦撕裂般的痛苦裡。

羅漾、武笑笑、Smoke、勃朗寧則在沉默中敗下陣來,身體逐漸僵硬,連思維都在那恐怖戰栗中逐漸凍結。

視野變得模糊,周遭景物都像被潑了化學藥劑的油畫,顏料逐漸溶解,變成一個個五彩斑斕的色塊。

美麗如幻境,旅行者們卻隻感受到了“憤怒”。

來自笛謬,巨大的憤怒。

終於,他們聽清了那綠色閃電裡的低吟——

“死……吧……”

不是對他們這些無辜被殃的池魚,而是對那三個調查員。

那三人才是笛謬憤怒風暴的中心。

哪怕他們有著比地球人更強大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力,哪怕他們動作嫻熟地拿出戰鬥武器,卻連啟動的機會都沒有。

疾風席倦,嘯叫震天,僅剩的麵罩被這恐怖強風吹落,露出剩下兩張年輕的臉。

他們三個的身體比羅漾九人還要僵硬,他們的臉色像被抽乾了血一樣慘白,身體維持著武器的姿勢,卻也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笛謬詭異

混沌的腦本體映在那三雙逐漸失神的瞳孔裡,是一團蠕動著的異種,卻也像主宰他們意誌的天神。

情緒與理智在三個雲星人眼中抽離,很快,隻剩一片空洞,貧瘠而寂靜。

就像那顆被笛謬吃成死星的砂-44。

不知過了多久,旅行者們終於聽見那三個調查員的慘叫。

周遭一切在慘叫聲中重回清晰,然後,羅漾九人看見三張癲狂扭曲的臉。

三個仙女局調查員,瘋了。

笛謬輕而易舉吸食了他們的情緒,並沒有像吃掉方遙手臂那樣,吃掉他們的身體。

它對他們的基因和能量不感興趣。之於笛謬,這隻是一頓再平常不過的“快餐”。

那個不久前還仿佛儘在掌握的高個組長,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

羅漾在恐懼戰栗的餘韻裡,在劫後重生的喘息中,怔怔看著三個瘋子跑出入侵樹,他們手舞足蹈,他們大喊大叫,消失在重汙染區貧瘠的沙礫地。

恍然間,羅漾終於明白,原來這才是方遙對他們如此陌生的真相。

這一四人調查小組早就“犧牲”在了裡世界,未來入職的方遙也永遠沒有機會認識這些“同事”。

然而腦本體的憤怒並沒有消失,那情緒能量隻是從瘋狂外溢變成了絲絲縈繞,卻依舊強烈,強烈到羅漾這種普通地球人都能輕易感知。

可它在憤怒什麼呢?

羅漾能想到的隻有笛謬厭煩了調查局的追捕與利用。但僅是厭煩就能對那三個調查員釋放如此強烈的憤怒殺意?

如果是不喜被隨意“投喂”,憎恨被當成“戰勝武器”培養,那麼現在那三人已經瘋了,無需什麼“共贏”它已經得到了眼前的自由,客觀上它又因為那三個調查員才獲得了方遙的基因與能量,怎麼看都大獲全勝,該解恨了。

但沒有,那依舊纏繞著腦本體的能量,讓人在呼吸間都覺得緊繃。

於天雷:“呼,差點以為要死了……”

一匹好人:“啊?那三個家夥呢?”

Smoke:“瘋了,跑出去了。”

武笑笑:“瘋了?!”

隨著綠色晶光熄滅,腦本體帶來的恐怖壓製終於漸弱,其他人和羅漾一樣,慢慢清醒過來。

“嗯,瘋了,”勃朗寧若有所思看向那團重回混沌平和的物質,“就像吃掉三個布丁一樣輕鬆。”

夢黃粱不解:“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這麼不堪一擊?”

不是的。

至少在羅漾從方遙那裡聽來的信息看,調查局完全有能力“逮捕”笛謬,並且已經成功過很多隻。

那麼眼下這種一邊倒的情況,唯一的解釋隻能是……

“彆忘了,它融合了方遙的基因。”太歲神說出了羅漾所想,他冷靜盯住那團蠕動的恐怖,一字一句,“現在我們麵對的這家夥,戰鬥力應該翻倍了。”

“那可不止……”腦本體傳出愉悅笑意,那聲音冷然輕快,

帶著莫名熟悉。

下一刻,蠕動著的不明物質漸漸變化形狀,像一團被揉捏的橡皮泥,轉眼間,成了一個頎長高挑的人形。

然後,那人有了深棕色頭發,漂亮至極的狹長眉眼,挺拔的鼻梁,薄唇的嘴……

“方、方遙?()”於天雷不可置信,磕磕巴巴出聲。

美麗修長,四肢健全,眉宇間天然的冷淡,連衣服都是雲星仙女踏上列車時的那套。

羅漾平靜看著,沒一絲波瀾:“不是。?()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剩下七人本來也沒信,他們被騙過一次,怎麼可能還上當第二次。看著那漂亮身影向這邊走來,七人不約而同進入備戰狀態。

“彆緊張,”漂亮身影在距離他們兩米處停下了,悠然愜意道,“我知道腦本體的模樣不太符合你們審美,所以特意換了這副養眼皮囊來跟你們說話,我是不是很貼心?”

雖然這樣問,可他顯然並不在意九位旅行者的回答,因為問完之後便低頭欣賞自己,全然陶醉在新皮囊的快樂裡:“真好看,如果砂-44有這麼美麗的家夥,哪怕毫無能量價值,就為這一點漂亮基因,也值得吃掉融合了。”

安全屋裡被勃朗寧短刀洞穿的“獨臂方遙”是笛謬。

眼前這個四肢健全的“方遙”也是笛謬。

終於想明白這一切的於天雷,忍不住問:“你到底能變出幾個方遙?”

笛謬笑了,眉眼彎得輕淡而溫柔:“要說幾次你們才懂,不是變,我有了他的基因,我現在就是他,隻要我想,這樣的‘方遙’可以有無窮無儘。”輕輕瞥向羅漾,“這就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麼要裝成方遙騙你們?不,你們看到的就是我,四肢健全的,斷臂殘廢的,開心的,痛苦的,善意的,仇恨的……都是我,也是他。”

“是個屁,”燒仙草嗤之以鼻,“話說越多越不像。”

一匹好人同意:“尤其頂著方遙這張臉笑,好詭異。”

“所以你現在想做什麼,解決完那三個,現在該解決我們了?”羅漾已經完全可以把笛謬和方遙區分開了,眼前不過是偶然獲得方遙一條手臂基因的怪物,“也要讓我們像他們仨一樣瘋掉?”

“不不不,”笛謬搖頭,屬於方遙的深棕色發絲輕輕晃動,“弄死或者弄瘋你們太容易,就像高維生物想弄死一隻螞蟻,一根指頭的力氣都不用,很沒意思。”

太歲神:“你想怎麼樣?”

笛謬:“這個世界大部分生物都在東躲西藏,恨不得埋身地下,你們卻敢闖到我的麵前,甚至還想消滅我,這份抗爭精神值得讚賞……”

九人之中沒有誰在這團詭異物質麵前透露過“我想連根拔除入侵樹”的話,但內心的念頭還是被窺見了。

雖然有點像方遙的“讀心術”,但旅行者們更傾向於相信這是眼前怪物原本的能力——畢竟,它連黑影忠告都知道。

“彆說廢話了,”Smoke沒耐心地打斷笛謬的“虛偽誇獎”,直接道,“講重點。”

笛謬

() 歪頭(),一絲狡黠?()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一絲頑皮:“玩個遊戲吧。”

一匹好人:“遊戲?”

笛謬:“為了獎勵你們的抗爭精神,我給你們一個改變過去的機會,回到那趟列車上,給過去的自己留一句忠告……”

“你說什麼?”九人幾乎同時怔住。

無序的時間線終於露出第一個交叉點。

“先彆急著驚訝,我還沒說完,”笛謬笑,“你們隻能留下一句忠告,而且不能透露我和那四個調查局蠢貨的存在,不能提與入侵樹相關的一切……”

於天雷無語:“那還剩下啥了?”

笛謬頂著方遙的臉,淡然而無辜:“剩下什麼你們自己想。”

羅漾總覺得有詐,更不信笛謬會如此好心:“限製這麼多,隻能留下一句無關痛癢的話,怎麼改變未來?”

笛謬幽幽歎口氣:“你們還真是一點腦子都不想動啊,那我就再給個友情提示吧,”微微停頓,淺棕色眸子輕輕抬起,掃向九人,“如果我沒機會吃掉方遙那條手臂,就無法融合他的能量,要知道一隻原始能量的普通笛謬,可未必是三個精英調查員的對手。”

……

踏上列車的第一日,深夜。

在一陣大腦空白與身體失重後,羅漾回到了那一夜的車廂,如同一道鬼魅黑影,靜靜麵對包廂裡熟睡的自己。

他內心還有很多疑惑想問,比如笛謬為何要給他們這個機會?單純就是覺得無聊,玩個遊戲?難道不怕他們真的改變未來,自己又變回那棵沉睡中隻知道機械進食的入侵樹?還有笛謬哪裡來的能量,竟然能一次性送他們九個穿越時空,它明明應該也像調查組那四人一樣,隻是一團停留在這個列車空間裡的能量,如今卻能隨意操控這個時空?

可笛謬根本沒有給他發問的機會,就將他們送入恍若時空螺旋的強光裡。

直到耳邊響起列車行駛的噪音,腳下傳來車身在鐵軌上的震動,懷裡的車票再次發出車站更新的光芒——

列車本次停靠:超時空站(距離終點站-漂流大廳-還有1站)

同一時刻,另外八個人也在自己車廂裡對著床鋪上熟睡的“另一個我”發呆。

黑影竟是我自己。

等等,那方遙呢?已經跌落裡世界深淵的方遙,遇見的黑影是誰?

監控投射屏前的高速公鹿也好奇這個答案。不,應該說從羅漾他們被帶到深海開始,他已經從掌握劇透的上帝視角變成“全新版本”的懵懂體驗者,之後映在監控屏裡的每一幕都是那麼嶄新,那麼陌生,那麼……大開眼界。

可惜方遙的包廂裡是空的。

高速公鹿盯了半天也沒收獲,悻悻將注意力又放回其他包廂。

燒仙草是最快作出決定的,毫不意外,仍是那句——

“讓羅漾揍你。”

畢竟,這關乎自己的性命,真要改成其他話,很可能未來沒搞定笛謬,還坑了自己。

其他人卻沒辦法這麼痛快。

() 笛謬為什麼非要送他們回來過去?真希望他們改變曆史,讓方遙不再斷臂,笛謬不再有機會融合,從而回歸成原本的入侵樹?這對笛謬有什麼好處?不合理啊。

怎麼看都更像一個陷阱。

思及此,武笑笑和一匹好人在各自包廂做出了決定——

“彆離開那棟房子。”

“一定要克服恐懼。”

不遂笛謬的心,維持現狀,即便沒有改變過去,至少不讓未來變得更糟。

同樣抱持懷疑的夢黃粱、太歲神、Smoke,深思熟慮後,還是做出了不同選擇——

“不管抽到什麼爛簽都彆留守安全屋。”

“所有人一起行動。”

“讓方遙把胳膊保護好。”

相異的忠告,卻是近乎相同的意圖,去入侵樹的人越多越好,最大限度避免方遙陷入險境,失去手臂。

又過了很久,另一包廂裡的勃朗寧才有所行動。他來到床鋪麵前,彎腰悄悄湊到熟睡的自己耳邊,聲音輕而果決:“在……之前,殺掉方遙。”

在踏進入侵樹之前,殺掉方遙。

他沒更改忠告,隻是添加了時間限定條件。這樣一來,牆後藏著的那四人就不會現身,笛謬也依然還是一棵入侵樹,他們隻需要像從前那些無知的旅行者一樣,完成一趟不超綱的列車旅程。

可惜,“入侵樹”三個字在某種詭異的不可抗力下,從口中出來竟含糊得像被吞掉。

勃朗寧皺眉。

列車監控室裡,高速公鹿和旅行者一樣困惑,既然笛謬想讓這些家夥改變過去,為什麼又要設置不可以說關鍵信息的條條框框?

可是當“被吞字”的瞬間,後台能量波動,他才恍然大悟。

那波動的根本不是入侵樹的能量,而是來自那股一直保護著列車考核、讓其不受乾擾一遍遍循環的未知能量。

是那股力量不允許改變過去,哪怕融合了方遙能量的笛謬已經可以輕輕鬆鬆將旅行者送回列車考核的任意時間點,那力量仍堅守著最後的陣地防線。

隻剩於天雷和羅漾了。

後者仍站在窗前,神情斂在眼底,長久的靜默。

前者則早就蹲在床邊,一頓苦思冥想後,仿佛下定決心般,狠狠錘了一下床:“豁出去了——”

這一下沒敲醒沉睡中的另一個於天雷,倒是把高速公鹿嚇一跳,不由自主將注意力投放到他的包廂。

“喂,彆睡了,起來聽我說!”光錘床哪夠,於天雷直接上手搖動另一個自己。

高速公鹿驚呆,這也行?

“唔……誰啊……彆碰我……”睡夢中的於天雷還真應了聲。

床邊的於天雷大喜過望,立刻語速飛快道:“你聽好了方遙會被時空裂縫吃掉然後留下一條手臂又被外星怪物吃掉接著外星怪物就像奧特曼變身一樣能量哢哢漲我們根本對付不來所以唯一辦法就是讓方遙抱住胳膊彆給人基因你到底聽沒聽見啊??”

高速公鹿聽得差點忘喘氣(),而且他記憶沒出錯的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笛謬不是說過每個人隻能留一句忠告嗎?

“笛謬,你是不是看著呢?”於天雷忽然抬頭,對著可能正在窺伺一切的全知怪物解釋,“我剛才中間可沒停頓啊,算一句話。”

高速公鹿:“……”你還真是個小天才。

可惜這麼一大段,隻換來床上人一句:“唔……什麼……彆打擾我做夢……”

於天雷要瘋:“醒一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做夢!”

床上仍閉著眼睛的青年:“夢裡什麼都有……還有姑娘追我……”

於天雷一驚:“真的假的?哪個姑娘?咱學校的嗎,什麼專業哪個年級?”

床上:“好多……都追我……我是萬人迷……嘿嘿……”

於天雷一言難儘看著另一個自己:“明明是美夢,我咋聽得那麼心酸……哎,不是,我跟你說正事兒呢——”

高速公鹿真想一聲大喊,你還知道正事兒!

不同於勃朗寧的遭遇,這位於天雷同學的每一句,哪怕帶有“笛謬”、“入侵樹”等禁忌詞,仍然可以口齒情緒,發聲清晰。

唯一問題就是床上那個啥都沒聽進去。

折騰到最後,滿頭大汗的於天雷癱坐到地上,絕望看著夢鄉裡一臉笑容的自己,疲憊歎息:“睡吧。”

可能是監控得太投入,高速公鹿都有點心疼這家夥了。或許是那股力量也清楚這位同學的戰五渣,前麵那些廢話都寬容地沒有計較、屏蔽,隻把最後的“睡吧”收錄到了忠告裡。

緩了緩神,鹿角青年把視線轉移到僅剩的羅漾包廂,卻猝不及防看到後者飆紅的眼眶。

羅漾沒流眼淚。

但那表情卻讓高速公鹿覺得,他已經在心裡哭過了。

“彆相信……方遙。”

再次給出忠告的那一刻,羅漾終於明白了自己留下這句的心情。

不是“彆相信方遙,哪怕長得一模一樣也可能是假的”。

而是“彆相信方遙在入侵樹一層說的那句,等我逮捕完他們,就去找你”。

他信了方遙,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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