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坍塌轟鳴裡,羅漾的下墜速度卻慢慢減緩了,到最後他幾乎是平穩落在一片空地上的。
周圍有點暗,但隱約可見一點……染著冰藍的淺棕色?
“方遙!”羅漾的聲音在黑暗裡無比喜悅洪亮。
但回應他的是此起彼伏的——
武笑笑:“隊長!”
Smoke:“羅漾。”
於天雷:“你能不能看看我們。”
以及本想回應但沒插上空隙的雲星仙女:“……”
眨巴幾下眼,羅漾的眼睛總算適應黑暗,這才看清身旁除了方遙,還有其他隊友。
“這是哪兒?”羅漾問。
武笑笑搖頭:“不知道,忽然之間樓板就塌了。”
“你的樓層最高,所以最後一個掉下來。”Smoke分析。
等一下,羅漾重新數了一遍人頭:“一匹好人呢?”
“掉下來就沒見到。”方遙主動回答。
羅漾意外看自家仙女,這麼時候變這麼積極了?
方遙視線則落在對方嘴唇上,能是甜的嗎?
“喵——”
一聲貓叫毫無征兆劃破寂靜,還沒等五人反應過來,一個毛茸茸的影子已經咻地從他們腳邊掠過。
“那是喬治——”緊隨而來竟是一匹好人的聲音。
循聲望,隻見一個身影由遠及近,正激動地朝著這邊狂奔。
“可算跟你們彙合了!”與五位夥伴彙合的瞬間,一匹好人險些喜極而泣,但緊迫的當前形勢不允許,眼看那邊的喬治就要跑沒影了,所以他飛快道,“快跟上喬治,它會帶我們回‘駱光明死亡之日’!”
駱光明死亡之日?
眾人麵麵相覷,這還等什麼,立刻隨好人一起向著喬治跑酷的方向追擊而去!
黑暗的空間仿佛沒有儘頭,凜冽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突然,跑在最前麵的奶牛貓發出前所未有的奇怪叫聲:“喵嗚喵嗚~~”
緊跟著光線大亮,周圍一切景物赫然清晰,竟然是瀾霓公寓一層大廳!
他們真的跟著貓貓回到了案發日?
驟然停住的六人站在公寓一層大廳中央,抬頭便能看見程棟梁小賓館敞開的大門,門裡前台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日曆不再定格,時間正一分一秒走著,顯示晚上七點多,日期卻不是駱光明死亡當日,而是……前一天?
身後他們跑來的黑暗空間完全消失了,隻剩普普通通的公寓大門,而前方全速跑酷的喬治也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樓梯間門口舔著爪的貓貓,它似乎看不見大廳中央站著的六人,舔完爪,便踩著優雅貓步轉身回了樓梯間。
一股不可抗力推著旅行者們跟上去。
樓梯間裡,貓貓已經抱著角落亮著的小巧蓮花燈在玩了,或者說“蓄意破壞”更恰當,連啃咬帶腿踹,就像捕獵什麼小動物似的
。
沒一會兒蓮花燈就被啃得不成樣子,原本亮著的燈芯也一閃一閃,最後不堪重負,啪地熄滅。
“這是什麼意思?”於天雷不解,“咱們不是已經從金銘鋒那裡知道了蓮花燈是喬治弄壞的,旅途為什麼還要帶我們再親眼看一遍?”
“完成5/5任務的那封信箋和我說,‘恭喜回到駱光明死亡之日’,”一匹好人思索道,“所以旅途可能是要帶我們重走一遍駱光明的死亡路。”
於天雷還是沒想明白:“這又和喬治破壞蓮花燈有什麼關係?”
羅漾定定看著那盞已經熄滅的蓮花燈:“也許這就是開端。”
駱光明的死亡,在他死的前一天,已經拉開序幕。
方遙還在認真考慮甜不甜的問題,忽然發現破壞完蓮花燈的奶牛貓朝自己方向看過來。
擁有[喬治不是人]稱號的方遙好像與這隻貓有某種能量感應,於是他稍稍收回思緒,試探性叫了一聲:“喬治?”
奶牛貓嚇一跳,都變飛機耳了,眼睛警惕張望,卻又茫然地找不到人。
“你嚇唬我乾嘛喵——”另一個喬治聲音在空氣裡響起。
方遙微怔,羅漾五人同樣也能聽見。
什麼情況?地上貓貓的心聲?
可下一秒他們又推翻了這一結論。
因為空氣裡的喬治聲音竟然開始哄地上的奶牛貓:“喬治勇敢,不怕不怕喵~”
……所以地上這個貓貓是駱光明死亡前一天、公寓裡破壞蓮花燈的貓貓,而空氣裡這個隻能聽見卻看不見的喬治,才是先前那隻帶他們回到死亡日的通靈貓貓?
破壞完一樓蓮花燈的奶牛貓已經竄上二樓。
看不見的喬治催促:“還愣著乾什麼喵,跟上去啊喵~”
好煙仙女小隊隻得跟上。
然後就這樣一路跟著奶牛貓把蓮花燈從一層破壞到八層。
旅行者們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問通靈喬治:“為什麼要破壞蓮花燈?”
沒想到空氣裡的通靈貓貓聲還真給了他們回答:“因為蓮花燈能給死去的靈魂引路,但也不是所有靈魂都能引,那些有執念、有怨念的,那些枉死的靈魂,他們盤桓不去,終日遊蕩在軀體死亡之地,即便亮著蓮花燈引路也不會離開。”
“這樣說就更沒必要破壞蓮花燈了,”羅漾疑惑,“亮著蓮花燈,想走的靈魂走,不想走的、有執念怨念的靈魂就繼續留下,不是嗎?”
“不是的喵~”通靈喬治說,“這棟樓裡沒有需要引路的靈魂,隻有四樓那些困在自殺之地的幽魂,他們本來乖乖待在402裡,實在無聊了才出來飄蕩,又因為眼神不好,胡亂轉轉就回去,可有了這些蓮花燈,他們便會不由自主被光芒吸引,聚攏到蓮花燈旁流連不去,元潮、潘俏枝那兩個笨蛋還把燈從一層擺到十一層,這不故意想讓402那些家夥聚在樓梯間裡不散嘛,公寓電梯本來就愛壞,大家經常走樓梯,豈不是變相提高本樓住戶撞鬼概率?喵?”
好煙仙女小隊:“……”不光有道理,還十分有大局觀和主人翁家園意識的責任感。
不過如果羅漾沒記錯,蓮花燈隻破壞到八樓,九樓、十樓、十一樓在駱光明出事時都還亮著。
他正想問為什麼,空氣裡通靈喬治的聲音突然飄遠:“隻能陪你們到這裡了,接下來的死亡之路,你們自己保重喵——”
幾乎同一時間,樓梯間裡破壞完八樓蓮花燈、正準備繼續往樓上竄的奶牛貓,突然衝到消防門前,弓起背,一邊炸毛一邊從喉嚨裡發出恐嚇般的貓叫,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敵人。
羅漾六人轉頭,順著半敞開的消防門,看見了走廊裡的駱光明。
男人的狀態很差,臉色憔悴,神情陰鬱,像是連日沒有休息好,又像是除了失眠外還被更惡劣的情緒困擾。曾經光影裡那個溫和乾淨的學長在他身上沒留下半點影子,哪怕是光影後麵已經在瀾霓公寓找到朱炎的駱光明,第一、二次上門時,精氣神也遠沒有現在這樣糟糕。
他沒有站在801門前,而是隱匿在距離消防門更近的幽暗處,那是走廊燈光的死角,是801貓眼看不到的範圍,他的身體融在黑暗裡,仿佛隻剩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漂浮在那裡靜靜窺視著前男友的家。
這畫麵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寒而栗。
然而801內的應屆生一無所知。
因為駱光明既沒上前,也沒敲門,他隻是轉身走進了樓梯間。
本就炸毛的奶牛貓在消防門被男人打開的一瞬就徹底應激,慌不擇路四下逃竄,眨眼便竄下樓梯,消失在下層樓道裡。
這樣的反應或許不全是因為曾被對方下毒,更因為此刻男人周身散發的低壓,哪怕旅行者們都能感覺到某種瀕臨瘋狂的危險,何況是敏銳的小動物。
越壓抑,崩壞的時候越恐怖。
所以當駱光明在樓梯間裡拿手機給朱炎發信息時,羅漾竟然下意識希望朱炎能回複,至少給這個看起來已經快要做出極端事情的男人一個緩衝情緒的出口。不是為駱光明,是為朱炎自己的安危。
男人發出的信息內容與他此刻的狀態截然不同,輕鬆隨意得就像下了晚課,偶然想起約朋友:見個麵吧,請你吃飯。
過幾分鐘,信息提示音在樓道響起,朱炎真的回了:已經分了,吃飯不合適,如果你是覺得上次咱倆互毆有點難堪,那就當沒發生過,咱們還是和平分手。
朱炎會回複信息已經夠讓人意外了,等旅行者們看清駱光明手機屏裡的內容,更是詫異。
曾經從校園落荒而逃的學生連“分手”兩個字都不敢在短信裡說,如今的字裡行間卻再不見半點畏懼,甚至是坦然而平和的,他真的已經把這個糟糕的人和那段糟糕的感情放下了。
然而這卻是不甘者最痛恨的。
樓道裡的男人仰頭深呼吸,極力壓抑著快要失控的情緒,緩了半天,才能讓身體重新放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輸入回複信息:彆再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彆再說分手這個詞
,我會發瘋。
發送完,男人又補發了第二句:朱炎,你不會想看到我發瘋的。
也就是朱炎有耐心,竟然還能繼續與他講道理:你有時間在這裡糾纏我,不如去給許塵燒點紙,他才是你最應該道歉懺悔的。
駱光明陰霾的臉上陡然升起一絲希望:我懺悔了,你就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
這一次朱炎沉默的時間格外長,好煙仙女小隊隔空都能感受到應屆生無語的心情。
終於,信息提示音再度響起。
來自朱炎的回複理智而堅定:我們不可能了,我會開始新的生活,我的人生要朝前看。
他沒透露夏秋冬的存在,可旅行者們都知道,那個又美又能打的女裝大佬就在這個“新的生活”裡。
“一段健康的戀愛真的很重要啊。”對比朱炎前後的反差,於天雷有感而發。
樓下忽然傳來腳步。
六人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疲憊影子拖著沉重腳步走上八樓樓梯。
難得七點多就下班回來的可憐打工人,田野。
“破電梯,天天壞……破工作,真不想乾了……破領導,遲早做假賬把自己做進去……”本就被工作掏空的身體,爬樓梯爬得想死,碎碎念的聲音不大,但怨念極深。
總算快要爬到八樓,背都累得直不起來的田野,低頭提前在包裡找家門鑰匙,鑰匙找到了,人也上來了,才看到消防門前站著的男人身影。
駱光明仿佛沒聽見周遭響動,隻低頭看了最後一眼朱炎發回的信息,接著慢慢把手機收回口袋。
天天加班、每日隻短暫回公寓補眠的打工人,似乎完美錯過了駱光明之前的每一次上門騷擾,就連走廊裡偶遇都沒有過,所以此刻投向男人的眼神很陌生。
但陌生裡又帶一絲天然防備,畢竟這人堵在自己住的八樓,而且樓道昏暗,男人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太好。
腳下默默轉動,田野繼續往樓上走,不想惹任何麻煩的打工人本能遠離危險,假裝自己隻是一個無關過客,寧願晚一點等奇怪的男人走了再更安全地回家。
估計他也沒料到,男人竟然跟著上樓來了。
眼見著田野的背影越來越僵硬,駱光明也越來越近,終於到了九層半樓梯轉角,豁出去的田野猛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想質問對方到底要乾什麼,卻被不耐煩的駱光明一把推搡開!
田野毫無防備,被加班掏空的身子骨本就脆,踉蹌著狼狽摔坐到地上,手裡的鑰匙掉了,找完鑰匙後還沒來得及拉上的包,裡麵的東西也灑了一地,保溫杯,卡包,發票,幾個燕尾夾,計算器……
駱光明陰沉的眼底閃過痛快,沒了擋路的人,他繼續上樓。
田野望著他消失的身影,驚恐而茫然,緩了好半天才恨恨罵一句:“有病吧。”
羅漾看到這裡完全懂了。無所謂這個擋路的人是誰,駱光明隻是想找個方式泄憤,朱炎的連番拒絕讓他再沒心情偽裝平日的溫良恭儉讓,田野不過是倒黴撞
在了槍口上。()
罵完人了,田野仍氣不順,三兩下把散落在地的東西撿回包裡,鬱悶地下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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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顧著生氣的他,沒注意到計算器被摔掉了一個按鍵。
而那個小小的方塊,就靜靜躺在九層半轉角平台。
於天雷:“原來田野沒敷衍我……”
還真就是在樓梯間裡摔了一跤,摔掉了計算器按鍵也沒注意。
武笑笑:“但他也沒和你都說實話。”
不是什麼加班回來太困了在樓梯間裡恍惚摔倒,而是被駱光明推倒的。
“為什麼不說實話?”Smoke搞不懂田野隱瞞的理由,“就算駱光明是第二天踩到按鍵腳滑摔死的,也純屬意外。”
“不想惹麻煩吧,”一匹好人能共情,“打工人已經很苦了,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看他剛才,就因為駱光明堵在消防門口,連家都不回了,躲著往上走。”
所以他不承認駱光明死的前一天,見過這個人,更不想提自己曾被對方推倒的事。萬一一個說不清,讓人懷疑是他被推倒後報複,連殺人動機都有了,換誰身上都害怕。
田野和駱光明的交集,隻是一個偶然得不能再偶然的意外。其實如果駱光明繼續裝下去,不推田野,後麵計算器摔掉按鍵什麼的就不會發生。
但“如果”成立嗎?
恐怕不行,羅漾想,因為那是根植在駱光明性格裡的惡,他忍不住的,總會暴露。
吊墜投射的微光,映亮了靜靜躺在地上的按鍵“9”——
主線行程:【瀾霓公寓,光明不落】(+5%,當前進度75%)
盒子寄語:惡從心底滋生的那一刻,命運就已在暗中布置好了萬丈懸崖。
很快,追到十樓的旅行者們就知道駱光明上來乾什麼了。
他去了超市。
隻有李義在收銀,男人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兩樣熟悉的物品,讓羅漾想起了曾在李義那裡聽來的話——
【我最後一次見他就是出事的前一天,那天他心情似乎不太好,眼睛有點紅,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結完賬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買完煙和打火機的駱光明又走樓梯下了四樓,來到402門前,駐足看了一會兒。
他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裡,因為對整個四層走廊的路況反應都很陌生,走過來時差點被雜物絆倒,此時到了402麵前,也是一副“初次登門”還沒想好要怎麼進去的樣子。
多不可思議。
他已經來瀾霓公寓騷擾了朱炎不知多少回,卻從沒想過到這個曾有一個男孩兒因他自殺的地方看上一眼。
“他真是誠心來懺悔嗎?”於天雷自言自語,他不怕駱光明聽見,甚至希望那個男人能發現此時正有六雙眼睛盯著他。
很遺憾,願望沒實現。
仍自顧自行動的駱光明,最終用樓道雜物裡撿的鋼管,撬開了402年久變形到關不太嚴的防盜門
() 。
那扇門與羅漾他們先前看過的“堅固形態”完全不同(),或許這才是402真實的樣子?()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就像它平平無奇的屋內,沒有陰風陣陣,沒有鬼影幢幢,有的隻是曾掛過屍體但如今空曠的窗台,曾經結束過許塵生命但如今布滿灰塵的門把手。
駱光明掏出手機,操作幾下,放到地上,冰冷熒光的手機屏上竟然是許塵的照片。
他又用買來的火機點燃三支買來的香煙,同樣放到地上,放在顯示照片的手機旁。
煙霧嫋嫋,模糊了照片裡許塵的容貌。
“他在乾嘛?”一匹好人困惑。
“沒香爐就點支煙,沒遺像就放手機照片,”武笑笑說,“孫茹也是這麼在家裡祭奠王桂香的。”
Smoke皺眉:“孫茹留著王桂香照片正常,駱光明還能留著許塵照片?”
於天雷同意:“留著照片深情緬懷也不是他的人設啊。”
誰說留著照片一定是不舍、是眷戀、是深情緬懷?
“紀念。”方遙淡淡開口。
武笑笑、於天雷、好人、Smoke一齊看他:“?”
“戰利品紀念留存,”方遙不是猜測,是陳述,因為他那雙眼睛見過太多人心黑暗,駱光明這款沒什麼獨特,“如果翻他手機看,應該能找到被他玩弄過的每一個人。”
羅漾在聽完“紀念”兩個字,就已經懂了方遙的意思。駱光明留存的不是照片,而是自己的一枚枚“紀念勳章”。
【觀賞間】
雪納瑞:壓根沒懺悔的心,卻願意為了朱炎裝模作樣過來祭奠懺悔,看來這一次是動了真情。
喜樂蒂:那也不能改變他是一個人渣的事實,比你這種喜歡屍塊、器官的變態還渣。
雪納瑞:我是愛好問題,他是人品問題,你這樣講對我不公平~[啊,真讓人委屈]
夢完黃金夢黃粱:放個照片,點幾支煙,就算懺悔了?
真是人間太歲神:應該還會說點道歉的話,做戲做全套。
燒仙草:就是不知道許塵的鬼魂在不在,能不能聽見。
許塵的鬼魂此刻是否在,不清楚,但放好照片和煙的駱光明直起身,環顧凶宅,確實有對著空氣說話的意思。
卻無論羅漾六人還是觀賞間都沒想到,他第一聲發出的竟是嗤笑。
麵對可能漂浮著幽魂的空氣,駱光明沒半點恐懼,嘴角甚至勾起輕鬆弧度,像是壓根沒信朱炎見鬼的話,又像是即使許塵真變成鬼,他也不覺得如何。
羅漾在一瞬的詫異後,懂得了駱光明的反應。
是啊,一個活著時任憑自己擺布的可憐家夥,死了又有什麼可怕呢。
“聽說你的魂魄就在這裡,晚上還總出去找人談心,”駱光明玩遊戲似的,好整以暇對著空氣開始“交談”,“怎麼樣,作為前輩,你有沒有給朱炎傳授一些戀愛心得,比如愛我愛得要死那種?”
死寂的402,了無回應。
“肯
() 定沒有,”自說自話的駱光明又歎口氣,真情實感犯起愁來,“朱炎對我但凡有你對我死心塌地的一半,都不可能舍得跟我分手……”
“你說你那麼愛我,覺得我哪裡都好,簡直是最完美的戀人,怎麼就不在朱炎麵前幫我說幾句好話呢?”
三支香煙靜靜燒完。
駱光明又點了三支,繼續與空氣中他壓根不相信存在的鬼魂聊著夜話。
是的,他不信,他臉上那顯而易見的戲謔與輕蔑,誰都看得清楚。
所以來這一遭與其說是祭奠,不如說是演給朱炎看的戲碼,此刻對著空氣的交談也更像是自戀者的傾訴——
“看了照片我才發現,我好像都快要忘掉你的樣子了……”
“但我記得你的眼睛,滿滿裝著的全是我,那麼膽小,那麼可愛,又那麼虔誠,仿佛我就是你的全世界……”
“我談過的每一個都這樣,我喜歡你們那樣虔誠地仰望我……”
“我更喜歡看到你們因我而痛苦,純潔的小鹿一樣的眼睛,為我蓄滿眼淚,為我掙紮絕望,那會讓我興奮到硬得發疼……”
“但朱炎不一樣,”終於,戲謔的聲音變成困惑,“他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痛苦’,他不以我的痛苦為樂,可隨便說出的一句話都能讓我難受,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愛’嗎?”
“最近一段時間我沒有再來找他,我試著戒斷他對我的影響,我甚至又物色了幾個像你一樣的可愛的學弟,但是不行,根本提不起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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