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周圍,白家、邵家、喬家的眾多族人都沉默著。
所有人都沒想到,攻擂成功的白家兒郎,居然這麼輕易就敗在一位開光一重的年輕修者手裡!要知道,剛落敗的白頌,已經是開光四重了!
就算整個大境界裡吸收的天地之氣大多會消耗在凝聚元魂、開光寶物的過程中,小層次的壓製不大,可白頌本身是個很沉穩的人,他在辟宮九重足足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來積攢底蘊,放在整個白家的年輕一代都很不錯了,結果……居然比這攻擂的修者弱那麼多?
不是不能輸,而是輸得太輕易!
此刻,新的擂主就立在台上,並沒有露出什麼輕蔑之色。但毋庸置疑,他在等著幾家族人攻擂了!三家族人麵麵相覷。
很快,就有一位身長九尺的昂然青年走出來,腳下一蹬,已然落在了台上!極其英俊的年輕擂主看向青年。
青年抱拳:"請!"
擂主道:"請。"
下一瞬,這兩人迅速動手,狠狠地衝撞在一起!
青年手持者,乃是一柄大斧!擂主手中也依舊挽著那張硬弓。
相比起大斧來,硬弓似乎不夠強大,但它卻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強硬。擂主身法快到極致,霎時以弓頭敲擊大斧側麵。斧子來勢洶洶,卻在這一敲之下,連帶著九尺青年本身也踉蹌了一下。
青年力量極大,與斧法相得益彰,但他真正交戰時才發現,之前白頌會那樣輕易被打落長刀,正是因為這新擂主的力氣更為恐怖!
也不知他是如何錘煉自身,難道是修煉了什麼極為高深的淬體法門?
但青年來不及過多思索,隻是急忙返身,再掄長臂,大斧嗖嗖數次,急斬而去。隻可惜,新擂主輕鬆躲開了。大斧三連招,都沒能傷到他分毫。
青年沉心定氣,站立原地不動,心裡卻生出幾分沉重。
琢磨不到對方的蹤跡,引以為傲的力量也占不到上風,他必須更加謹慎才行。青年親身體驗之後才更明白,自己絕不是新擂主的對手。他甚至還看不分明,對方究竟出了幾成本事。
擂台邊。
鐘采眼神明亮地看著那交戰的人影,興奮地握拳!對!就是這樣!老鄔打他!快彆玩了,射箭!射箭!
似乎是感知到鐘
采的想法,鄔少乾很快拉開距離,隨意將手指搭在弓弦上,就釋放出無比可怕的殺氣,瞬時就讓對手的青年僵直住了。
不得不認輸。
這新擂主的箭尖,又一次抵在了他對手的心口。一旦還要反擊,就是一箭穿心!
青年收起大斧,跳下擂台。
幾個同族圍到他身旁,紛紛詢問: "怎麼樣?"青年麵色凝重地說: "摸不到底。"
他這次上台,既是為了攻擂,也是想稱量對方的底線。
然而他依舊是敗得太快,與對方的交手連十個回合都沒撐住,能看出什麼來?幾位族人也都有些失望。
旁邊豎著耳朵探聽的其他眾人,也同樣有些失望。
鐘采有點小得意,咧嘴無聲地笑了笑。主要是在人家大本營裡,他家老鄔又這麼出風頭,他還是彆太囂張。
不然,說不定要挨打的。
持大斧的青年來自邵家。
這再次上台的,就是喬家的一位身形健美的女子。
女子使的是一杆大槍,槍身極重,本身也有大力量。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她才上台,就快速挽出槍花,要叫新擂主看不出大□向何方。
每一次掄臂,大槍都會在空中發出轟然爆鳴聲響!
隻是,喬家女的每一槍,都落在了空處。
哪怕大槍蕩起的威能極大,哪怕其餘威都能震出層層力量漣漪,卻仍舊都是傷不到對方一分。
而且,新擂主也並沒有給她尋找新法子的機會。
幾槍未能奏效後,喬家女同樣是汗毛倒豎、脊背發涼。
殺氣籠罩著她!
尖銳的刺痛感,哪怕沒有徹底迸發,卻叫她的心臟急跳起來。喬家女同樣深刻地感知到,必須認輸了。自然,她也無力地跳下了擂台。
連續三場,三家各出強者,統統敗在幾個回合之內。
這也太丟臉了。
從白頌與新擂主交戰的時候起,就幾乎再沒有什麼熱烈鼓勁的聲音響起。並不是幾家族人不想助威,而是他們還在觀望的時候,就已經不用助威了。鐘采悄悄扳著指頭,比出一個“三”,悄悄地又咧開嘴角。
/>三家族人互相對視,盤算著哪些人夠實力去試試。
開光擂台有二十七個,各家最出色的開光強者幾乎都在守擂,奮力應付著源源不斷的攻擂者。分散在這個擂台周圍的、來自那三家的開光修者其實也就幾十個。
強大些的當然有,畢竟先前這擂台暫時無主,為了給各自家族爭奪榮光,他們自然要爭取一番。隻是,白頌他們已經上場了。
剩下的那些修者們各自看了看,即使有些自信的覺得自己比白頌幾人厲害,可他們估量一會兒,也自覺沒厲害到能快速打敗他們的地步。
……要是空著擂台沒人上去,三家就更丟臉了。
不遠處,走過來一位瘦削的男子。
他周身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通身好像籠罩在一層鬼霧中,頗有些駭人。在見到這人時,喬家幾人迅速迎了上去。
"喬暝哥!"
"三堂哥!"
“三叔!”
眾人紛紛稱呼,臉上都露出喜悅。
喬暝神情倒是並不陰森,反而帶著一絲笑,隻是跟氣質不匹配,就顯得有些怪異。
"怎麼這麼熱情?"
喬家眾人就七嘴八舌,立刻將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喬暝轉過頭,看向那擂台之上。
新擂主原本不知在看向何處,但當他目光所及時,新擂主也瞬間察覺。喬暝神情微動。
他剛才運轉了功法才看過去,新擂主卻依舊感知。果然不凡。
邵家、白家的人在看到喬暝時,臉色微微有些僵硬。
喬暝是喬家的頂級天才,為人也很有氣度,隻是他召喚而來的伴生寶物有些陰森,這才讓本身的氣質變成這樣。
實際上,喬暝已經基本被確認為築宮種子,是喬家核心培養的幾個年輕強者之一。當然,三家都有這樣的築宮種子,可他們的地位是格外不同的。邵家子女和白家子女,在麵對喬暝的時候,也要多給幾分尊重。
喬暝已經明白眾人的意思,沒有多說,已經出現在擂台上。周圍眾多同境界修者,居然都沒有發現他是怎麼上去的。
隻是晃眼工夫,喬暝就站在了新擂主身前的五步之處。
太快了!
幾乎所有修者,都不禁這樣想著。
台上的喬暝,心裡卻生出一絲奇異。
因為聽說了新擂主的“豐功偉績”,喬暝本打算直接出現在新擂主身側一步之處,給對方一些壓力。
沒想到,新擂主的速度竟然比他預料的還快,硬生生讓兩人依舊相對而立,彼此之間的距離也保持在五步之地。
喬暝眉頭微皺,感覺有些棘手。
速度不在他之下,不,甚至比他更快!
喬暝朝新擂主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雖然他是在表達友好。隨後,他手裡出現了一麵黑色的旗幟,將他整個包裹住。再一瞬,喬暝的身影就消失了。好像有一團幾乎不可察覺的陰影,極快地閃動在整個擂台上。
台下之人驚異地看見,新擂主的身影也不斷地閃動起來。每一次閃動,他都出現在擂台的某處。
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新擂主每次閃身的時候,都是剛好避開了那極淡的陰影。陰影如影隨形,卻也僅僅是如影隨形。
鐘采暗暗“哇”了一聲,居然有人的速度能差點趕上老鄔!同時,他也聽見了周圍漸漸響起的議論聲。
大概是因為台上兩人的交手已經超過十幾個回合了,似乎還要僵持,其他的修者們也終於不再是屏住呼吸地觀看,而有了說話的餘裕。
"喬暝居然也不能追上他……"
"太快了!新擂主到底什麼來頭,身法快成這樣!"
"剛剛三場我們幾個族人分析,新擂主的箭法如何強勢且不提,他的力量、速度都是上上等。""融合境之下,戰法是否強勢,還要看修者底蘊,這人的根基太紮實了。"
"也不知他是什麼資質的?"
”三叔是地品頂尖資質!他的黑暝旗極其可怕,如今還沒開發出來,就已經……"
鐘采豎起耳朵,聽得真切,很快分析。
原來那個喬暝的黑暝旗是八級極品的伴生寶物,如今他的境界還低,將旗子裹住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提高兩倍速度了,而且身影會被淡化到極致——如果更進一步後,不僅肉眼再難看見他,就連用神念去掃,也都找不到他了。
如果在夜裡使用黑暝旗,威
力還能提升三成。因此,喬暝要是去搞暗殺,可謂是一把好手。不過黑暝旗暫時還沒有攻擊能力,喬暝自己還修煉了其他的手段,是一雙相當可怕的幽冥鬼爪。
雖然此刻喬暝還沒能使出來,但是那爪子其實隱藏在黑暝旗內——要是他的對手稍有遲鈍,鬼爪就會探出,強勢襲擊對方。
鐘采摸著下巴,暗暗思忖。喬暝追得是很快,可老鄔比他還快一絲,也不是抽不出空隙來抵擋攻擊啊。
但一轉念,他又覺得可能是老鄔覺得跟喬暝近戰,在相似的速度之下,鬼爪小巧而且靈活,硬弓則相對笨拙,對上鬼爪會吃虧。
那麼,難道老鄔是想把喬暝給耗死?
鐘采神情有點微妙。
其他各家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新擂主的各方麵都沒有短板,近戰、遠攻、玄力儲備,都找不出破綻。""喬大哥使用黑暝旗時,玄力消耗很快,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喬暝要是抓不住新擂主,最終怕是也隻能遺憾……"
"真是看得讓人手癢,要是我速度更快些,也想上去,與新擂主打上一場!""誰不是如此?可要是連人都碰不上,三兩下就被人指著要害,就太沒趣了!"“現在這兩人是消耗戰,喬暝稍慢,卻也足以讓新擂主拉不開距離了。”"新擂主無法指向喬暝的要害,喬暝也打不出真正的傷害。"
"誰底蘊多,誰就會勝出!"
眾多修者的眼力也都十分精準。
鐘采笑吟吟地看著跳來跳去的老鄔,心情非常好。
誇吧!都得誇老鄔!
這樣六邊形戰士的老鄔,他可是也出了很大力氣的!
早年鄔少乾還是天之驕子的時候,兩人偷摸地見麵,鄔少乾帶著鐘采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帶他狩獵,自然也會跟他聊起修煉上的事。
鄔少乾從來沒有因為鐘采資質差就瞧不上他的話,而鐘采帶著前世的記憶過來,本事還沒長出來,亂七八糟的見識還是很多的。
就比如,鐘采會給鄔少乾提出這樣的建議:
"光拉弓怎麼行?要是人家跟你近身了,你不就沒法跟人打了?"
>"傳承裡有箭術也有用弓的法子啊,準備先箭術再弓法?不行不行,你得一起來。""時間擠擠就出來了!你練弓,我練錘!要是我的錘子能砸斷你的弓,那就是還不行。""你肯定是壓著境界跟我打啊,高境界壓著低境界有啥意義!你要同境界!無敵!"
"光能近戰也還差點,要是人家速度比你快怎麼辦?時間擠擠就出來了,你不是要去曆練?多找找身法相關的。"
"身法也有?那也趕緊學啊!你這傳承夠全麵的,淬體的有沒?長力氣的有沒?""為了適應射日弓,這些都有啊……那都得趕緊練起來啊!"
回憶了一下過去後,鐘采又有點不自在地撓了撓臉。
以前沒覺得,現在想想,好像那時候他給老鄔打了好多雞血?老鄔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呢。但一轉念,鐘采又恢複如常。他雞血老鄔,老鄔也雞血他啊。
當年他也是個小孩子呢,彆說他倆經常是一起磨練戰法了,就說他前腳讓老鄔練速度,老鄔後腳就把他扔到一頭蠻獸前麵,他也好辛苦的。
不過,等他勝過蠻獸以後,老鄔就會把身法展示給他看..鐘采又露出了笑容。其實很有意思啊。老鄔當年還說,雖然射日弓本身的功法不適合他,但是身法卻沒問題。
等鐘采天引巔峰、經脈都貫通後,就可以學了。老鄔會手把手地教他,給他提高生存能力。現在想想,時間過得可真快,一切變化也快。但他跟老鄔卻不用再琢磨著怎麼見麵了,他倆可以一直在一起!
鄔少乾心裡其實是有成算的,在鐘采跟他叨叨之前,就按部就班地修煉著了。
隻是,他很喜歡鐘采這麼關心他。
每次看到鐘采絞儘腦汁地想他還有什麼弱點,要想辦法彌補這個弱點時,他就能感覺到鐘采對他毫無雜質的心意。
而且,儘管射日弓的傳承堪稱麵麵俱到,鐘采也依舊能提出很多出彩的建議。
鄔少乾會仔細聽,也會認真地彌補。他很喜愛跟鐘采相處,也很樂意聽他的奇思妙想。
甚至他還隱隱能感覺到鐘采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在陪著鐘采曆練的時候,每次看到鐘采在他指點下的進步,也都會很喜悅。
鄔少乾還很喜歡聽鐘采的讚歎聲。
每次他竭儘全力地磨練自己,能在鐘采麵前展現出速度、力量、戰法、箭法等等本事的時候,鐘采都會給他強烈的反應,讓他打從心底裡感到滿足。
也因為這樣,鄔少乾出門在外時,都很遺憾不能帶著鐘采一起。鄔少乾同樣聽到過很多來自他人的稱讚,可相比起鐘采來,總有哪裡不對。
有的眼神不夠明亮,有的不夠真誠,有的真誠裡摻雜著酸意,有的完全隻是恭維,還有的帶著極力隱藏的算計..
鄔少乾寧可多花點時間修煉,等下次見到鐘采時,再展示給鐘采看。
不知不覺間,擂台上的兩人,已經僵持了一盞茶時間。他們仿佛都不知疲憊,還在持續地消耗著玄力。
喬暝隱藏在黑暝旗中的身體漸漸有些虛弱,本就蒼白的麵容上,多出了一絲慘淡。他死死盯著新擂主閃身的方向,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