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這件事放到現實中……或者說,放到神秘學上,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因為“取名”這個行為,本身就屬於黃昏道途的力量,它是銘記的預備。
即使是已死而魂魄不存之人,也仍存有黃昏道途的力量……這部分的力量,指的就是這個人的名字。
因為仍然有人會記住他、他的名字也仍然刻在世界之上。那麼哪怕它的屍體消失、魂魄不存,死靈法師們也仍舊能夠呼喚它。
他們所呼喚的,就是這個亡靈的“名字”。是死者留存於世界上的殘影。
一個人隻有存在名字、或者至少有一個能夠精確指代他的稱呼,他才能被人正確的記錄下來。不然他在曆史、書籍、亦或是整個世界之中都是無法存在的,他的存在就會被其他人吞噬。
哪怕一個人被剝奪至無可剝奪,他也仍然有著自己的名字。
安息古國就有一種最高級的刑罰——那是比死刑、侮辱屍體乃至於囚禁靈魂更加殘忍的刑罰,叫做“白刑”。也就是通過儀式與暴力手段,將這個人存在過的痕跡徹底抹白。
他的名字將被抹掉,所有做過的事都將失去他的名字、而換上另外一人的名字……或是直接全部銷毀。他的後代將被全部殺死,甚至連他的學生都將被殺死。
所有曾經記住他的人、他的所有好友,他們的記憶都將被改寫。將這個人塗成一片無法被回憶的空白——沒有容貌、沒有名字、沒有回憶。
這樣的刑罰,在安息古國斷斷續續傳承的三千八百年間,也一共就隻用過三次。因為白刑的存在,甚至連他們做了什麼事引發了這種刑罰都找不到任何記錄,乃至於被行刑者生存於哪個時代都不知道。
……而鷹岬村,簡直就像是全村人都被執行了“白刑”一樣。
“我明天想去看看那個沼澤。所有的外鄉人都是從沼澤那裡進入的村子,而村子裡的人進入村子時都是從林中小道穿行的。”
夏洛克將本子從艾華斯手中取回來,眉頭緊皺:“但是他們都說那裡是禁地——可如果那裡真是禁地,他們又是怎麼發現的那些外鄉人、”
“所以你去嗎?”
“當然去,咱們偷偷去。但既然是禁地,我想或許會比較危險……所以你陪我一起去。再帶上莉莉和哈伊娜……不求找出什麼東西來,但至少去看一圈。”
夏洛克在筆記本上劃著,思路清晰的給出了計劃:“除此之外,我們還得拜訪那些認識你祖父的人——我的建議是回來之後,就兵分兩路。
“你先和莉莉去問問這個村子裡的長老,他們或許知道些什麼。這也是你來追尋的秘密,我不適合去旁聽。
“然後是哈伊娜的父親。她父親離開的很不自然……沒有吵架、也沒有拿走什麼錢財。那時他女兒才剛出生幾年,沒道理不通知任何人直接離開村子,而且再也不回來。
“所以我懷疑,要麼是他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哪裡、要麼是他知道了什麼。想要知道這件事,估計得去問問那個老鐵匠。這個我帶哈伊娜去問問就行。
“最後,是看看這個村子裡的人都埋在了哪裡。我不相信這村子就沒有本地人死去——當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情報價值就更大了。而隻要有人死掉,那就一定有葬禮、有墳墓、有祭拜儀式。這就得讓你去問問本地的牧師了。
“然後我再去周邊看看,讓哈伊娜帶著我去附近可疑的地方轉兩圈。去找那個老監察者——雖然我不是做監察的,但哈伊娜是。細節部分她是懂的。”
夏洛克說著,在本子上劃出了清晰的兩條任務線:“沼澤——長老——牧師;沼澤——鐵匠——監察。我們就先這麼分,調查完了之後再回來。
“因為這裡的時間是混亂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天黑了……但以防萬一,隻要黃昏將至、不管我們現在在哪裡、調查到什麼進度,立刻停止並回家。如果實在回不去,就停在當前問詢者的家裡留宿一晚,安全第一。除非人齊,否則我們不要單獨去沼澤。”
“明白。”
艾華斯認真的點頭道。
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孩子,但夏洛克終究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社會經驗最豐富的。
對於內行人的建議,艾華斯向來都是從善如流。
唯一的問題就是……
在這感覺有點偏恐怖片的氛圍裡,兵分兩路似乎不是很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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