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華斯剛想衝著門口走去,就被那個戴著動物麵具的黑衣人突然摁住了肩膀。
他的動作非常暴力,手按到艾華斯單薄的肩膀有些疼。
她敏銳的意識到,如果自己再往前走的話可能就會被一把推倒。於是她立刻停下了腳步。
“要殺了他嗎……我可愛的主人?”
影魔的聲音低沉的在耳邊響起。
——彆急,先看看他要做什麼。
與外表上的不安、驚慌不同,艾華斯在心中回應影魔的聲音無比平靜。
隻見那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了一根鎖鏈,熟練的把它掛在了艾華斯脖頸上的項圈中。
然後他才牽著艾華斯走出了房間。從後麵推了一把,讓艾華斯一個踉蹌向前走去。而他就跟在後麵手裡拉著鏈子。
在狹窄的、隻能容許兩人並肩前行的走廊中,能看到一麵又一麵的牢門打開。一個又一個臉上戴著不同動物麵具的黑衣人,將衣著單薄、但容貌身材都精致俊美的年輕男女從牢房中牽了出來。
他們彼此看著對方,但因為隔開很遠,所以都沒法打招呼。隻能一個個赤裸著腳,從冰涼的木質地板中往前走著。
冬日的天氣寒冷,艾華斯忍不住抱緊了肩膀。這讓她看起來更顯柔弱——不過這倒不是偽裝,主要是他真凍著了。
與總是坐輪椅的虛弱印象不同,艾華斯的身體一直都挺強健的。畢竟以前是打球的,身高也有一米八以上。雖然總是穿著寬大的衣服看不太出來,但他的身上其實也滿是肌肉。
他上一次受凍,大概還是和尤利婭在孤兒院中度過的、最難熬的那個冬天。
那時他們的衣服都很單薄,孤兒院的壁爐溫度也不怎麼高。晚上睡覺的時候,全靠抱著尤利婭取暖才能睡著。
而如今……或許是因為這具身體嚴重貧血的緣故,艾華斯感覺比那個冬天還要更難熬。
她隻是走在路上,就感覺身體忍不住開始哆嗦、抖個不停。
……但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才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影子也在不規則的抖動著。
他們這些血奴都住在二樓。被黑衣人們牽著他們從一個回旋樓梯連著向下走了兩層,到了地下室之後,她才漸漸感覺暖和了過來——
和上麵完全不同——這鋪了厚重羊毛地毯的地下室,甚至連地毯都是溫暖的。簡直就像是鋪了地暖一樣。
他們從一條相對昏暗的“員工通道”安靜的走了過去。而離著很遠就已經聽到了宴會中男男女女矜持的談笑聲、以及清脆的碰杯聲。
最終,他們被牽著到了一根巨大的、足有五六人才能合抱的石柱前。石柱上有複雜的浮雕,浮雕構成了一個又一個的鉤子。牽著艾華斯的黑衣人將她的鎖鏈掛了上去,然後將一個“14”的牌子套到了鎖鏈的末端。
“吃飯吧,吃快點。”
他拍了拍艾華斯的肩膀,便直接離開了。
一同被掛在這根柱子上的,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
這些柱子前麵擺著一些新鮮的蔬菜水果、還有一些甜點和酒。這些甜點有濃鬱的鳶尾花風格——簡單來說就是顏色好看,有大量的水果裝飾在這些慕斯、布丁和蛋撻上。
艾華斯一眼望過去,發現甚至有十二三種不同的酒,並且沒有一種是便宜的。
其他那些女孩都紛紛走向了那些酒。
而有人拍了拍14號的肩膀:“今天還是咱們一起喝一瓶吧?”
那是一個有著金色短卷發、濕漉漉的眼睛像是小動物一樣的女孩。她看起來比艾華斯扮演的“14號”要大一些。或許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了照顧她的願望。
一同被她拍肩膀的還有另一位銀色頭發的女孩。
“嗯。”
艾華斯輕輕點了點頭,便跟著走了過去。
而另外那個女孩臉上則顯露出片刻遲疑與迷茫,但很快她露出了從容的表情、挺胸抬頭的走了過去。
——艾華斯立刻就認出,這人肯定就是晉升者。
原因很簡單。
他們如今的身份都是血奴,而她的氣質看起來太高貴、精神狀態太好了,實在與被折磨許久的身份不配。
那麼,她是誰?
——禁令?陌客?哲人?還是陰魂?
一邊思考著,艾華斯一邊用餘光關注著金發女孩的眼神,尋找著他們常喝的酒到底是哪一瓶。這對艾華斯來說再簡單不過了——隻要找到女孩下意識看向的那瓶酒就可以了。於是艾華斯安安靜靜拿起了一瓶低度數的菠蘿果酒。
她並沒有嘗試開啟酒瓶,而是直接將酒遞給了金色卷發的女孩。
而銀發女孩拿起了另一瓶在他們那個年代已經絕跡許多年的紅酒。她專注的看著酒瓶上的字,看上去有些心動。
“7號姐姐……你是要換口味嗎?”
金色卷發的女孩看上去有些不安:“但那可能會惹怒大人們的吧?”
艾華斯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在做的事。
——這是在用食物與酒調配血液的味道?
“不,我隻是拿起來看看。”
7號頓了頓,把那瓶酒又放了回去。
她抬起頭來,用一種銳利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艾華斯與另一個女孩。
顯然是艾華斯演技足夠好——對方將她認成是npc了。
畢竟艾華斯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他們喝的是那瓶酒,就直接拿了正確的那一瓶。看上去也是一幅怯怯懦懦不敢說話的樣子……
如果有那種性格內向又膽小的晉升者也就罷了——但唯一看起來可能與這相關的也就是“帽匠”了。然而帽匠是個老太太,她隻能變成一個男人。所以艾華斯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