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艾華斯。”
伊莎貝爾突然想到了什麼,從鋼琴旁站了起來、走到了臥室內的書桌旁。
它原本是伊莎貝爾的存放珠寶首飾的第二梳妝台,而如今被她改成了一個小書桌。可以用來每天睡前看看書——在書房內學習與處理政務時總要穿好衣服,但在臥室裡就可以穿著睡裙。
她從裡麵翻出來了一份文件,將它交給了癱在沙發上的艾華斯:“你昨天來的時候忘記給你了……這是你讓赫爾墨斯卿查的東西。”
“我的姐姐……芙蕾雅·摩呂·莫裡亞蒂嗎?”
艾華斯喃喃道,稍微直起身子將信件拿了過來。
這個“姐姐”今年三十一歲,比愛德華小、比艾華斯與尤利婭大。
——無論是他、愛德華亦或是尤利婭,都毫無印象的“姐姐”。甚至莉莉與家中的其他仆人,也都根本不記得這個人。
可艾華斯去問了麗姬婭和大守護者,發現他們都記得芙蕾雅的存在。
艾華斯以為這是第五能級的特例之時,他又去問了問自己的曆史學導師巴德教授、以及邁克羅夫特,發現他們居然也都知道芙蕾雅。
於是艾華斯終於意識到了問題不對——隻有莫裡亞蒂家族的人忘記了芙蕾雅的存在。
或者說,是莫裡亞蒂莊園內居住的人忘掉了她。
這怎麼看都像是陰謀的痕跡……但好在芙蕾雅並沒有死,她隻是在教國留學,艾華斯很快就能見到她。
但艾華斯還是讓邁克羅夫特有空幫自己查一下這件事。
而如今這份文件,就是夏洛克自認為“比他更聰明的人”親自調查出的結果。
不過艾華斯並沒有直接在伊莎貝爾的臥室打開這封信,而是先將它收到了懷裡。
“今天有空約會嗎,璐璐?”
艾華斯隨口邀請道:“咱們出去找夏洛克玩?”
伊莎貝爾卻隻是輕笑道:“就在這裡不行嗎?我可以給伱彈琴唱歌。或者給你畫一幅畫?”
他倒也不是沒有過與伊莎貝爾去約會之類的念頭。
戰爭剛開始的時候,他還緊張了一段時間。但等他觀望了一陣戰爭局勢,逐漸發現情勢變得明朗之後,他也就放鬆了下來。
從那之後,甚至愛德華和尤利婭都催他好幾次了。
尤利婭勸的還比較委婉,而愛德華的批評就相對比較尖銳——
“你是想讓純潔天真的女孩子主動拉你出去約會?還是讓尊貴的女王陛下親自請你出去在公共場合玩?”
艾華斯其實本來還想嘴硬一下。但他想了想,覺得老哥說得確實對。
雖然兩人如今已然接吻、甚至雙方家人都湊在一起過年了……但兩人還沒有正式告白,更沒有發生什麼更加親密的行為。隻是以一種奇異的默契,來維持這種日漸親昵而不言自明的關係。
艾華斯準備去教國進修之前,先拉著伊莎貝爾在玻璃島到處玩一玩,留下一些回憶。
想要離開玻璃島可能有點懸,畢竟就算赫爾墨斯大臣能處理絕大多數的公務、但阿瓦隆也不能真實行君主離線製……女王怎麼說都還得待在玻璃島的。
艾華斯想要拉伊莎貝爾約會的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他多少有些擔心——等自己去了教國,那這多少得算是異地戀吧?
戰爭結束之前,他本人都得待在教國的地盤。之後得等墮天司降臨把星銻王室撕了,他大概才能回阿瓦隆商討對策、安撫女王與民眾。
換句話來說,墮天司不來他就不能走。
艾華斯倒是不擔心伊莎貝爾會移情彆戀什麼的。但艾華斯擔心要是離彆太久,如今正在緩慢升溫的感情冷卻之後會變淡。
雖然離彆也有可能讓思念變得更濃,但也有可能會就此適應了對方不在身邊的生活。
如今兩人都在飛快進步。那麼等到再見麵時,會不會讓對方感到陌生?
——這兩輩子來,艾華斯還是第一次產生這種擔憂。
並非是為伊莎貝爾的安全、或是她能否照顧好自己而擔憂。
而是對她眼中、心目中的自己,是否褪色而感到憂慮。
即使理性來說,艾華斯也知道這種擔心完全沒有意義。甚至幼稚而可笑……可那種淡淡的焦慮始終在心中無法徹底撫平。
但那種感覺就像是“總想確認一下家中房門有沒有關好”、“煤氣有沒有關上閥門”一樣。就算心裡知道沒問題,但這樣的疑問也還會掛在心中的角落,無法真正忽略。
於是艾華斯就意識到——
雖然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他或許是真動心了。
可當艾華斯特地騰出時間、好好收拾一番後去找伊莎貝爾玩的時候,都會被伊莎貝爾拉去聊一些之前沒聊過的東西,讓艾華斯對一些事情發表見解。隨後便自然而然的又變成了教學……
之前艾華斯甚至都沒發現,自己居然如此好為人師!
每次當聊天告一段落的時候,天色就已經不早了。也就根本沒時間出去約會或是遊玩什麼的。
最晚的一次,就是昨天晚上。
伊莎貝爾拉著艾華斯討論鳶尾花人的黨派與民主問題——她認真的考慮過,要不要在阿瓦隆內施行君主立憲製。那天他們直接聊到了晚上十一點,甚至還在一邊聊,一邊跑到書房去翻外交信件與各種情報文件。
如果說這是閒聊的話,這話題未免太過正式而嚴肅;可若說這是工作,他們最終又沒有取得任何有意義的結果——因為不知何時,話題就偏到了鳶尾花貴族、然後又偏向了鳶尾花的大藝術家,最終又偏向了鳶尾花人的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