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父與鱗羽之主的談論,並沒有避諱外人。
看那些樞機主教們的反應,顯然早就已經知曉了這種未來。或許是因為洛基的預言,也或許是因為與他們契約的柱神早就提過了這一件事。
也有可能,並沒有任何人與神跟他們說過——畢竟那是僅憑邏輯就能推算出的未來。
並非所有道途都有終點,也有道途將行至永恒。然而超越不在其中。
——蛇父終將行至末路。並且祂那定好的日子也已然臨近。
這是從最開始就已經定好結局的道路。
超越者永不退縮、永不駐足——也正因如此,超越之人永無寧日。
但這種日複一日的無限進取,對超越者來說正是一種幸福。無論走到哪裡,抬眼望去便是新的目標。
——然而“超越”終究要有一個目標才能成立。
因此若是將目光放到無限遠的未來,超越者終究會麵臨一個不可避免的宿命。
那就是他們終究有一天,會從“超越者”成為“最強者”。
而當他們超無可超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們對道途的背叛。如同叛逆者成為了君主,他們就不再是先前的叛逆一般……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大抵便是這種故事的走向。
“【此世之柱永不可背叛此道之途】,”鱗羽之主用艾華斯的身體望向蛇父,碧綠色的瞳孔幽深、聲音低沉,“這是我當年成為柱神時,您對我所說的話。
“如今,我尚且還是適應之神。而您……”
“——我也絕不會後退。”
蛇父打斷了鱗羽之主的話,態度明確的說道。
“此世柱神,皆為舊我之奴隸……”
恒我突然開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刹那之間,房間內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艾華斯”看向恒我,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再度望向“西裡爾樞機”,開口打破了沉靜、直接問道:“定好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八月一日,已經確定了。”
蛇父毫不避諱的說道:“我將在那一天,完成最後的超越——跨越黃昏之牆。
“無論我能否活下來,也不管那牆的對麵到底有什麼……我都不會再繼續作為柱神而存在。不管我是會死亡、離開、重生、亦或是登臨頂座……我都會從更易之河中離開。
“這世界將麵臨‘沒有超越的八日’。等到八月八日,新的柱神便將登臨。”
……八月一日。
安安靜靜的艾華斯聽到了這個日子。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在另一條世界線中,環天司的登臨之時,正好就是八月三日!
如果說蛇父之死被提前了的話,那麼按照這個時間……或許並非是環天司通過“弑父”之舉來上位,而是蛇父抵達了道途的終點。
當更易之河空缺柱神之時,環天司便要君臨其上。
不出意外的話……那恐怕也將是艾華斯與環天司的對決之日。
……就剩不到半年了嗎?
這樣的念頭在艾華斯心中浮起,一時之間竟是有些缺乏實感與緊張感。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而在此時,鱗羽之主開口悠悠道:“你也可以像我一樣,嘗試修改自己的道途敘事。”
“超越與適應是不同的道路,鯤鵬。”
蛇父毫不猶豫的回絕道:“我注定要踐行超越道途,直至最後也絕不會回頭。若是試圖超越這一必死的命運,那卻也等於是從另一層麵上背叛了超越之路。這正是‘超越的悖論’,是無正亦無反的無限之牆。”
他用那紫中帶紅的蛇瞳注視著“艾華斯”:“你就這樣,帶著我的一鱗一羽活下去吧。你……也是我的一種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