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召喚骨龍的過程始終很坎坷。

他在心裡偷偷給那隻跟在幾人頭頂會追著尾巴娛樂的骨龍起名叫“哈士奇”,而自從他將“哈士奇”召喚出來之後,縱使將全部可能影響到骨龍召喚的東西都塞進了空間手環,他也沒有再成功過一回。

因為這件事,菲涅爾已經對他冷嘲熱諷好幾次了,甚至還會問他是不是希望封印再持續一陣子,等到他對黑暗魔力的操控勉強及格後再成功召喚骨龍……雖然按照菲涅爾的性格,這家夥可能是很認真在這麼想,但林恩還是隱隱有種被嘲笑了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召喚失敗究竟還有什麼原因,就像之前他不清楚“理”和“德”會對召喚骨龍產生影響一樣……他似乎和這個魔法天生氣場不和,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受到阻礙。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當他耗費了大量魔力卻沒成功再召喚出一頭骨龍時,一旁莫名很安靜的“哈士奇”總有種暗搓搓的愉快。

“哈士奇”和他的魔力相連,所以林恩有時也能感受到它的狀態,而當林恩覺得不太對勁,猛然回過頭去審視這頭骨龍時,也沒辦法從燃著兩團青火的骨頭架子上看出什麼來。

它就像一條偷偷乾了壞事的壞心眼大型犬,在主人嚴厲的注視下吐著舌頭轉過頭,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

偏偏這一切還隻是林恩的猜測,如果隻因為這個想法就將召喚不出骨龍的鍋扔給一頭骨頭架子,恐怕菲涅爾就要用那種很鄙夷的眼神盯著他看,還會順帶一句聲音嘶啞的疑問。

自己做不到的事還要推給你的召喚物嗎——諸如此類。

連白鬥篷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既然能召喚出這種存在部分神智的骨龍,那召喚普通的骨龍對你來說也算不得難題……為什麼會屢屢失敗呢?】

似乎是極夜已經逼近的原因,他最近癲狂起來的頻率高了不少,隔三差五就激起一波暗示,導致以撒放血放得每天都臉色煞白,膚色甚至和托蘭有得一拚。

若非量大管飽的補血藥劑還能維持以撒的身體健康,以及作為一個牧師對自己的身體狀態一定有所把握,林恩恐怕都會阻止以撒繼續給他放血。

而和逐漸沉默起來的菲涅爾對比,白鬥篷縱使毫無規律地開始發瘋,但最近幾天在他耳中說話的頻率也變得更高了。

而且喋喋不休的都是一些百年前的事情。

【上一代的“勇者”,一開始其實並沒有打算對抗魔族。】

白鬥篷有時就會在林恩耳中輕聲說。

【他就和你現在一樣,無論做什麼事都是被推著走,並非出於自己的意誌,甚至換代後也並不承認自己的“勇者”身份……直到後來,曾和他有所交集的人類被魔族殺死,他才踏上了魔族戰場。】

“……”

林恩沒有出聲。

他認為白鬥篷在回憶過去的時候其實並不需要有人回複,可能隻是想有個聽眾,而恰

巧這這家夥說話的聲音目前隻有林恩能聽到,所以他才被迫成為了一個沉默的聽眾。()

【你以後也會走上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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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鬥篷的聲音仍舊沒停,在沒用那種癲狂仇恨的語氣說話時候,他的聲音聽起來其實格外溫和,像是很適合唱詩的音調,隱隱透著一股恬然和聖潔。

【這是注定的命運,在魔族徹底滅絕之前,“勇者”總會被推著肩負起沉重的責任……賢者指引勇者,勇者打敗魔族,除非魔族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林恩,你最好現在就抱有著消滅魔族的執念。】

白鬥篷喃喃起來。

【不然,總會有其它事情讓你被迫堅定這一信念……就像上一任一樣。】

……

現在北陸的日照時長已經短到離譜,一天有絕大部分時間都是一片漆黑,即便北陸的滿地白雪會在夜晚將稀薄的光線反射出去,襯得沒那麼昏暗,但對於視力處於正常水準的林恩來說,視野的可見度也仍舊比起白日裡下降了好大一截。

但他們一行幾人,卻也隻有以撒和他一樣,視力會受到夜晚的影響,菲涅爾不是人類,伊戈斯拉夫隻能算半個人,即便在這種環境下,也完全看不出有半分困擾。

托蘭倒是沒什麼受到魔族影響的特征,但他從剛認識時就擁有夜視的能力,在林恩兩眼一抹黑的環境裡都可以像隻靈巧的貓一般行動自如

他們跟著菲涅爾引導的方向一直行走時,林恩還因為看不清腳下的路,被雪層下屍骸身上的鎧甲絆了一絆。

好在沒有摔倒。

不過沒摔倒的原因是托蘭離得比較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後領,然後順理成章提起,再穩穩把他放在地上。

“……謝謝你,托蘭。”

林恩對他道謝。

“……”

托蘭仍舊是原先那副拘謹低沉的神情,麵對林恩的道謝表現得很不習慣,幽幽的綠瞳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了一會兒L,然後悄無聲息伸出手,用冰涼的掌心圈住了林恩的手腕。

“……?”

林恩下意識將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沒縮回來,扣在手腕上的手指並沒用力,但穩固得像是皇城地牢裡的手銬,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鎖得死死的,根本不會主動鬆開。

林恩露出疑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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