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準備兩個手環來忽悠約會對象,又在對方發現的情況下錯喊了彆人的名字,要怎麼辦?
換做其他人,恐怕已經心虛得想當場消失,或者讓時空倒流,重來一次在被握住腳腕時就裝睡不說一句話。
但鬆田伊夏顯然不是一般人。
他大概從身高抽條起就把羞恥基因也一並進化掉了,在片刻翻車的僵硬後很快回過神來。
困意消失後,他也不急著像困頓時那樣想將腳踝抽回來,而是從側躺變為半靠在枕上,而是略一抬頭,直接借著姿勢將小腿搭在對方一側肩上。
他睡前洗個了熱騰騰的澡,因為行李都隨著輪船一起祭了大海,身上是醫務室提供的病號服,藍白條紋,麵料柔軟。
沐浴露也不是常用的那款,洗漱間裡一次性的,帶著點甜味,像海。
金發男人微微一頓。
鬆田伊夏明知故問:“沒想到什麼?”
聲音沙啞,帶著熟睡過後輕而軟的鼻音。
安室透鬆開手。
反倒給了對方可乘之機,搭在他肩膀的小腿收回,腳尖下點,輕踩在胸口。
心臟在下方跳動,熱度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傳來,讓他控製不住地略微蜷縮。
金發男人快被對方的反問氣笑了。
還需要自己和他解釋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他嚴防死守也沒防住他和那個FBI接近,還是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戴兩個手環,之前那些甜言蜜語和乖巧都是給他下的套?
“沒想到你和那個叫衝矢昴的家夥關、係、不、錯。”安室透臉上浮現出假麵一樣的笑意,他重新握住那節腳踝,將踩在自己胸口的腿一點點移下去,“也沒想到,你對所有“認識”的人都這麼沒有防備?”
話語中帶著輕微的諷刺。
和剛才在船上爆發時完全不同,情緒全數藏在笑容和諷刺裡。
鬆田伊夏看著,從那些咬緊的重音和對方繃緊的下顎裡找到了絲絲縷縷快卸出的火氣。
他忍不住輕咬了一下舌尖。他喜歡欣賞對方生氣的樣子,但一晚上惹急太多次可不好。
“因為我剛才水裡出來呀。”少年睜開眼睛看他,頭發毛茸茸的,“我在水裡泡了好久,好累,還喝了好大一杯感冒藥,現在渾身都沒什麼力氣,你看——”
他動了動小腿:“現在被你拽著,我都掙紮不開。”
安室透:“......”
你剛才就掙開了!
“他剛才突然來找我,告訴我大廳有員工在幫忙解開手環。但是我根本沒力氣走過去,一直在想會不會有人來幫幫我。”鬆田伊夏彎起眼睛,“這不就來了嘛,安室先生...?”
對方這套睜著眼睛說瞎話,幾句把黑說成白的本領實在高強。安室透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半天沒吐出來。
他:“我倒是覺得你根本不需要彆人幫你解。”
不僅能戴兩個,還自己
解了一個直接扔到一邊後毫無顧忌地睡了。
簡直是......藏也不知道藏好一點!
“而且我和他關係也不怎麼樣,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來找我。”他嘴一撇,“你不會覺得是我主動找對方吧?”
嗯,這個存疑。
以衝矢昴剛上船時的態度,他主動朝著對方進攻根本不奇怪。
哈,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的FBI。
安室透暗暗磨了磨牙,一時來不及控製手下的力道,對方發出一聲小小的痛呼。
可憐地歪頭看他:“好疼......”
“疼嗎?”這句話反倒讓金發男人想到另一件事,他鬆開手,保持著表情向前,按住了少年垂在床邊的手臂。
後者身體瞬間繃緊。
手指用力一拉,他手腕上重新包紮好的紗布鬆開,最上端的幾層被解下,隱約露出下麵已經乾涸的血跡。
“恐怕沒刀傷疼。”安室透道。
男人語氣出離冷靜,反倒讓鬆田伊夏有些不大適應。連方才那些溢出的惱怒都消失了,平靜到極點,反倒讓人不安。
剛才翻車都十分坦然的鬆田伊夏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感覺這種口氣有些熟悉。
他呼出一口氣,道:“安室先生,我困了。你可彆讓外麵的人久等了。”
原本捏在他手腕下方的手鬆開。
幾指利落地重新包紮,將那幾道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麼形狀的傷口擋住。
鬆田伊夏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一副立刻進入睡眠的模樣。
他原本隻想來幫對方把手環解開,然後立刻離開,去和已經提前約好的風見裕也見麵,沒想到會在這裡待這麼久,讓對方直接找來了醫務室。
安室透將目光從手腕上移開,憤怒到頂後反而一路降至冰點,心臟像被凍住。
偏偏少年打了個哈欠,從剛才起聲音就帶著不大妙的鼻音和沙啞,眉眼滿是藥物導致的困倦。
隔離簾放下,將床位擋在後方。
安室透擰著眉一把拉開大門,外麵的人躲閃不及,往前撲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金發男人直接朝外麵走去,示意對方不要說話,跟上自己。
風見裕也臉上閃過尷尬神色,他迅速站穩,拽了拽衣領,半點都沒敢和上級對視。
如果鬆田伊夏的心虛程度是微不可見的“1”,那他就是“200”。
沒什麼比來進行工作交接,結果撞見頂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