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親愛的奧爾加,我們家的孩子單戀一個男孩,對,就是寅寅奇卡,我看過了寅寅奇卡的照片,他真的很漂亮,但單戀一個男人是不會有結果的,而且格裡沙連表白都不敢,他明明是我的外甥,怎麼在這麼重要的事上慫了……】
如果不是這些話通過電報發出去的話,八卦會從電報局的發報員開始擴散到相當廣闊的範圍,謝爾蓋真想和自己的姐姐好好吐槽這個事。
斯拉夫人有一種很奇妙的觀念,他們有時候未必那麼介意一個人很強勢、很暴躁、很鐵血,甚至可以不介意一個人莽和菜,但他們一定很介意一個人慫。
不能慫啊!慫人是沒法和一到冬天就把萬物凍成冰坨子的氣候作鬥爭的啊!
格裡沙還總是很甜蜜地捧著吊墜思念遠方的寅寅奇卡,有時候站在船頭和對方通感,轉述他從謝爾蓋那兒聽來的伏爾加河、頓河風景解說,再加上他身處其中的感悟,真是好甜一隻小熊,謝爾蓋都覺得他有些陌生了。
這孩子自從成為戰士後,就總是一副看起來冷靜到冷酷的樣子,可是在寅寅奇卡麵前,他就是一塊甜滋滋的藍莓派,簡直讓舅舅沒眼看。
格裡沙對謝爾蓋的反應也很意外,東正教是反同的,而東正教是這片土地的文化的一部分,就算是不信教的人,也會在氛圍的渲染中排斥同性戀,可謝爾蓋一點也不鄙視自家小熊的性取向,隻是讓格裡沙收斂一點。
“不管你和小精靈能不能成,就算你要暗戀他一輩子也好,不要讓彆人知道。”謝爾蓋這麼叮囑了一句,隻是單純擔心格裡沙的性取向暴露後,會被人用異樣的目光對待,卻沒想過讓格裡沙改變喜歡男人這個“毛病”。
格裡沙問他:“您不怪我嗎?舅舅,我愛慕男人,就像索多瑪和蛾摩拉的居民,我該被天火焚燒,很多人認為這不潔,令人不齒,是精神的病態……”
謝爾蓋歎了一聲,摟著小熊站在船頭吹風:“格裡沙,你的品性,你的精神,我們都看在眼裡,你很好,彆為自己喜歡男孩自卑,你已經和你的精靈走過千山萬水,你們這一路經曆了很多,你因此愛上了他,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愛上個好人嘛。”
“舅舅年輕時也愛上過好人,後來我們結婚,有了孩子,一場雪崩讓舅舅失去了她們,但我至少擁有過,而你,你這一生都難以擁有他,如果說我要因為什麼反對你對他的愛戀,那就是我和你媽媽都不忍心看到你會孤獨一生。”
謝爾蓋歎息道:“單戀和暗戀都是很苦的,放棄吧,彆一生都抱著無望的戀情。”
格裡沙沒有回應,隻是在冰涼的寒風中仰起頭,任由微長的銀色劉海拂過麵頰,麵上流露一絲滿足。
“我放棄不了,就算嘴上說放棄,我的心還愛他,舅舅,謝謝你們支持我。”
謝爾蓋:“我沒支持你……算了,你還記得你和精靈聊起那個叫埃米爾的法國人的笑話時,說他是老婆不要就想死的戀愛腦的事嗎
?”
格裡沙麵露茫然:“是的(),??靟?()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謝爾蓋一巴掌呼外甥的後腦勺上:“你以後都沒資格笑那個法國人了!”
對於謝爾蓋而言,格裡沙隻是他所有苦惱裡最微不足道的那個,從8歲起就可以獨自獵熊的大外甥情路順不順不要緊,生存能力值得信賴,總之是個餓不死的小東西。
真正讓謝爾蓋苦惱的事情有很多。
壯得和熊一樣,一臉絡腮胡子,打仗時一馬當先衝鋒在前的謝爾蓋其實是個學習認真努力、和人談話時耐心又細致、很會照顧人的老哥,因此他現在的職位是政委。
但脾氣再好,謝爾蓋也有控製不住脾氣的時候,到了頓河與同伴們彙合之後,麵對此地的治安混亂,謝爾蓋立刻大發雷霆。
“胡鬨,他們根本是胡鬨!喝一場酒就強堿女人?男人醉了以後根本硬不起來!都是謊言,他們就是清醒的時候去傷害了那些女人!”
頓河一帶才歸附的哥薩克人的紀律問題相當嚴重,謝爾蓋暴跳如雷,提著槍就要去整頓那些人。
哥薩克人的頭領,謝爾蓋的朋友,列夫拉住了他:“謝廖沙,彆生氣,你看一起作戰的時候,那些年輕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漢,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這次是喝醉了酒做了糊塗事,給他們一次機會改過自新吧,彆直接殺啊。”
列夫生怕謝爾蓋脾氣上來把違紀的人給斃了:“狠管紀律的話,哥薩克人就會認為歸附我們不值得,然後再次造反。”
謝爾蓋和他吵起來:“所以那些男人不是為了過好日子、大家一起站起來才來的,他們是為了可以仗著武力欺壓他人擄掠鄉裡才來的,那要他們有什麼用!如果他們一直將自己視為這片土地上的流寇而不是人民,那他們就是我們的敵人!”
列夫也氣上頭來:“男人是什麼德性你不懂嗎?他們從來不溫順!一個男人,要的就是吃飽後再擁有女人!再來一群同類捧著他們,他們就是這樣,幾千年來都這樣!他們手頭有槍,還是願意歸附我們,這已經很難得了!你知道我在其中做了多少工作嗎?”
大家都是乾基層工作的,誰還不知道那些糟心事啊!
一群男人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平時慫得連屁都打不出來的所謂“老實人”,都要嘴兩句“我們男人隻要聚一起就有的是主意,想強堿誰就強堿誰,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沙皇都要招安我們,我們要社會不穩定就能不穩定,法律?法律也要為我們改變!”何況是驍勇且自由慣了的哥薩克人,這些人當然難管。
列夫認為,和這些人交流,勢必有一堆氣要受,而且要做出一些讓步,潛移默化慢慢改造他們。
格裡沙旁聽著他們的爭吵,見兩人越吵越狠,謝爾蓋已經有了要對列夫揮拳的意思,直到雅什卡的爸爸衝過來將兩人分開。
夜晚,格裡沙坐在客廳裡,借著辦事處唯一的煤氣燈,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自己抵達頓河區域第一天的工作見聞和心得。
【我們的隊伍
() 在擴大,可很多人的腦子裡一片混沌,要他們做到不亂拿彆人的東西,不調戲婦女,不仗著終於落到手裡的權力去攬財和亂搞兩性關係,達到遵紀守法這一做人的基礎很難,因為這批人大多是文盲,他們連基本的讀寫能力都沒有。
造成他們愚昧卑劣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那些堆積在他們頭頂的苦難,改造他們正是對我們的最大挑戰,思想的改變比權力的轉移還要難,但這是我們必須克服的……】
雅什卡的爸爸走過來:“格裡沙,怎麼還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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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什卡的爸爸看到他的筆記本,發出請求:“我可以和你一起學習嗎?”
“當然可以。”小熊在這件事上很大方,他寫的本來也不是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
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翻閱著這本筆記,格裡沙的字跡端正,寫的東西思路清晰,可見這孩子過往的書沒白念,他是這個國家當下最珍貴的知識分子,而且他會醫術,噢,他還會畫畫,筆記本的角落畫了老虎,真可愛。
雅什卡的爸爸在這一刻意識到,他的腦海中那個“絕對可以信任的同伴”的名單又多出一個新名字,那就是這個被親友們喚作“格裡沙”的少年,他是多麼的忠誠、多麼善於思考啊。
他問格裡沙:“你不鄙夷那些人嗎?”
格裡沙想了想,回道:“我很討厭他們的一些做法,包括搶劫,還有對女人強烈的渴望與歧視皆存的那種古怪又陳舊的觀念,如果我隻是普通人,我可以鄙夷他們,如果我是受害者,我會殺了他們,可我……我現在的身份決定了,麵對一些問題時,我的腦子裡不能隻有殺,還得想清楚如何去改變那些不幸,這才是最重要的。”
雅什卡的爸爸讚歎道:“你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孩子,這是很艱難的工作。”
他按了按格裡沙的肩膀,聲音低沉下來,“我們要有鋼鐵般的意誌,才能去迎接這些艱難的挑戰,可以預見的是道路漫長,我們要花大半生才能走到儘頭。”
格裡沙笑著回道:“也許我們窮儘一生都走不到儘頭,但我會去走的,因為我有一個長輩說過,如果一個人吃六個麵包就能飽,那他就不能隻吃第六個麵包,前麵五個麵包也很重要,我們現在做的工作,對於美好的結局來說,大概就是第一個、第二個麵包的階段吧,很有意義。”
告訴他這段話的人是郎善彥,他曾這麼教導秦追,醫術的積累和吃饅頭一樣要從零開始,但六人組都將這番話聽進了心裡。
雅什卡的爸爸也笑起來:“我喜歡這個說法。”
格裡沙又問道:“對於那些強堿婦女的人的判決討論出結果了嗎?”
雅什卡的爸爸乾脆道:“槍斃,總有些爛貨沒有被教育改變的價值,他們連去西伯利亞挖土豆的資格都沒有,這一點我和謝廖沙是同樣的想法,女人也是我們的同胞,我們不能對她們的苦難視而不見,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