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沒有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愣了一下,臉上悲喜交加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臉上還帶著擠出來的眼淚,被風一吹乾在臉上,仔細看還能看出一點痕跡,可是中年男子的眼神和姿態卻徹底變了。
他直起了微微佝僂的背,淡紫的眼眸印著晏來歸沉靜的眉眼,輕柔道:“主君,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晏來歸低頭看了看從中年男子手中逐漸蔓延過來,爬上他手腕的魘氣,誠實道:“不是很好。”
那魘氣絕對不同於他們之前殺死的那些尋常魘氣,它們一接觸到晏來歸的時候,晏來歸就感覺到了皮膚上阻滯黏膩的觸感,沒有什麼攻擊性,可是卻能讓晏來歸體內的魔氣運轉凝滯起來。
殊靈眼神陡然淩厲,鏡懸當空朝著中年男子抓住晏來歸的手斬去,可是如今再想把中年男子與晏來歸隔開來,也已經晚了。
離幾人最近的弟子們驀地直挺挺坐起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殊靈的劍下撲來,逼殊靈收劍。
弟子們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了開來,卻是一片如墨般的漆黑。
他們本來因為受魘氣侵蝕程度最深,體內魘氣暫時無法徹底根除,如今倒是成了中年男子手中現成而趁手的魘氣補充。
魘氣從他們體內驟然湧出,人體成了容器和載體,將所有承載進來的魘氣完全釋放。
本應該暫時安全的山莊內,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一幕。
幾乎是瞬息之間,湧出來的魘氣就羅織成了一張漆黑的大網,兜頭將山莊裡所有人全部吞了下去!
孟蒼反應迅速,原地撐起一張保護網,將其山莊裡其他普通人護在身後。
殊靈反手把晏來歸按在自己懷裡,再把鏡懸擲了出去,任由自己和晏來歸被魘魔吞噬的時候,讓鏡懸直直地往中年男子的魘境識海刺去。
鏡懸順暢無阻地穿過了層層濃墨般的魘氣,最後刺穿了中年男子的眉心。
中年男子似乎沒有想到殊靈對同族人類的軀體也能如此毫不留情地下手,一道紫色輕煙從中年男子流血的耳朵旁鑽出,卻被數道劍氣釘在了地上。
殊靈冷冷道:“滾。”
那道輕煙忽地原地散開,再重新化成了一個人形,聲音有些沙啞道:“劍尊大人真是手下不留情,對自己的同類也能如此痛下殺手,如何擔得起人族劍尊這個名號?”
殊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先把氣喘勻再說。”
被鏡懸劍氣這樣刺一下,那道淡紫色輕煙變得稀薄了不少,化出的人形也虛影縹緲,顯然並非像他表麵那樣遊刃有餘。
“泠見,”晏來歸手中化出明辭劍,道:“我沒有教過你們濫殺無辜,沒有教過你們棄明從暗,也沒有教過你們顛倒黑白,汙蔑他人。”
中年男子這個狀態,已經不是被魘魔控製這麼單純了。
他的神智神魂都已經徹底湮滅,可是身體還保持著人形,所以這具軀體才化成了泠
見能夠完全操縱的木偶。
那道紫色輕煙化作的人形容貌昳麗,瘦瘦高高,身段卻很柔韌,身上披著一件不太合身的黯金長衣。
衣服上麵還沾著大片大片乾涸的血跡,可是泠見卻珍惜得很,一直穿在身上不肯丟掉。
泠見看著他手中對準自己的明辭劍,有些難過:“主君,您以前把我們養在魔宮的時候,不會用劍對準我們,也不會用血脈壓製逼迫我們束手就擒的。”
晏來歸收回屬於魔君的威壓,道:“你以前也不會和魘魔這麼親昵地沆瀣一氣。”
也是。
看樣子,泠見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些血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