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臾和Vix坐著飛梭回到沌界,到了地方,唐臾乾脆利落地下車,關上了車門。
Vix坐在駕駛位,沉默地看著自己。
“對了,我想問你啊……”唐臾刻意拖長尾音。
Vix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唐臾俯身撐回車窗邊,歪著腦袋,藍色長發垂入車裡,懶懶地問:“Vix老師,推薦一下唄,沌界什麼酒吧比較好?我請客。”
酒吧,唐臾在江湖通上學的詞,應該就是現代的湘春樓。
Vix聲音冷下來:“我不去酒吧。”
“真的假的啊?這年頭還有不去酒吧的人。”
唐臾佯裝驚訝,“你是哪個朝代的老古董啊!”
Vix:“……”
唐臾自顧自道:“行,那就這麼說定了,等我找到一家評價不錯的酒吧就跟你說,咱們晚上見。”
他心情很好地哼了個小調,瀟灑地揮揮手,揚長而去。
假裝看不見釘在他背後的目光。
逗小悶葫蘆真好玩兒,壞師尊沒心沒肺地想。
唐臾回到破爛的小店鋪,短短幾天,“萬事中心”的招牌已經被淋上了鳥屎。店前掛著的本子上也沒有人留下委托。
哪有那麼多生意自己找上門來的,唐臾心態很好。
他上了一樓,舒舒服服地歪進硬邦邦的單人床裡,翹起一郎腿,從兜裡掏出今天的收獲——
兩個寄生體,兩片碎瓷片,還有一百塊的報酬。
唐臾毫無猶豫,先把錢收好了。
這兩個寄生體分彆被保存在玻璃瓶裡。
唐臾拿起它們細細看,光潔的銀麵上什麼字樣或編號都沒有,它們像西瓜蟲一樣縮了起來,現在看起來就像兩粒銀白的小方糖。
回來的路上,Vix直言他不曾見過這種東西,又囑咐唐臾,回家之後一定要密封保存好,不要被它入侵了。
是誰把它們散播出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唐臾心中埋著這兩個疑問,畢竟和他現在的生活關係不大,他打算之後再研究研究。
至於這兩片酒瓶瓷片……
其中一片是自己醒來時手中握著的,剩下一片是從陌生女孩的家居機器人裡掏出來的。
唐臾把它們合到一起,嚴絲合縫地拚成了酒壺的瓶底和一小部分圓弧的瓶肚。
他沒有告訴Vix自己在機器人裡發現了碎瓷片這件事,畢竟這是山鬼送的東西,徒弟們知道了肯定不高興。
為什麼碎瓷片會突然出現?之後會冒出更多的碎瓷片嗎?如果真的湊齊了,又會發生什麼?
唐臾對此毫無頭緒,也隻能邊走邊看。
對於自己最初拿徒弟換山鬼的想法,唐臾愧疚至今,隻覺得自己那時錯得離譜。
山鬼消失便是消失了,他的靈魂獨一無一,徒弟們的靈魂亦然。這世間怎麼可能存在某種公式,用四個活著的靈魂
換回另一個人的。
即使真的換回來了,這個山鬼還是原來的他嗎?
想到這裡,唐臾又拿起裝著寄生體的小玻璃瓶,看著它若有所思。
和“魂”相關的仙術是最艱深的,即使唐臾潛心多年鑽研出了“造魂陣”,他其實並沒有試驗過效果,對“靈魂”這個概念也始終無法真正理解透徹。
一些常見的魂法,比如“魂魄出竅”、“靈魂附體”之類的,高階修士通過修行悟道,往往都可以做到。但是具體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魂”到底是什麼?唐臾小時候曾纏著淩修門的仙長問過這個問題,仙長隻玄之又玄地說:悟到即到。
後來真有一天,唐臾在打坐清修時,隻覺身子一輕,神魂飄飄離體。
那年唐臾僅十四歲,成為淩修門最早了悟“魂道”的修士。同窗們默默瞧不起他的出身,卻都不得不承認,唐臾是位不可多得的仙道奇才。
然而,唐臾對魂術掌握得越多,越覺得“魂”是種令人揣摩不透的東西。
即使他進階到可以自己創造魂法的階段,仍然難以回答幼時自己提出的那個問題。
眼前的寄生體在告訴唐臾,現代技術似乎可以做到複製人的靈魂。
怎麼實現的,通過編寫代碼程序嗎?複製出來的這個靈魂,真的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這些問題,恐怕要請教Vix大佬。
——等等,這位大佬不就是自己的徒弟嗎!
那不急了。
急的是另一件事。
唐臾飛快地打開江湖通,搜索“沌界酒吧推薦”,啪的一下,彈出好多搜索結果。
第一條便是“沌界網紅店打卡清單”。
清單中,排名第一的酒吧叫做“洞天福地”。
介紹語十分官方地寫道:“洞天福地”是一家負有盛名的酒吧,廣受江湖客歡迎,坐落在詩歌舞街7號,沌界最繁華混亂的地段。“洞天福地”與“醉仙樓”並稱為沌界最璀璨的兩顆夜明珠,是您不可錯過的絕佳夜間去處。
唐臾不禁咋舌,沌界這麼混亂一區域,中心城區整得這麼高雅呀。
“詩歌舞街”,“醉仙樓”,“洞天福地”,仙氣飄飄的,估計那整街都是婀娜舞女、鼓瑟吹笙、琴音嫋嫋,應當很適合師徒倆安靜下來敘敘舊。
唐臾立刻給Vix發了條消息:“晚上洞天福地見?”
過了很久很久,Vix才回複了一個“好”字。
這時,唐臾已經晃蕩到詩歌舞街了。
到了地方一看,唐臾才發現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街口上空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霓虹招牌,炫彩的燈管勾勒出“詩歌舞街”的大字,招牌左邊全息投影著一張性感張合的紅唇,右邊投影著各式各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