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太強烈了,小島上的彆墅就像是火焰炙烤的中心,仿佛吸收了太陽所有的熱度,彆墅裡的人是待在屋子裡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整棟彆墅現在都散發著濃烈的惡臭,尤其是一樓,花園裡烏淮的屍體由於是摔死的,血液骨肉腦漿全都流在地上,太陽暴曬,蚊蠅飛舞。

一樓裡麵還有個死得最早的田明,同樣是血濺當場。

現在一樓幾乎快要沒法待了,無論走到哪裡,那股惡臭像長著腳一樣,如影隨形地黏上人。

辛心顧不得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這個世界比上個世界給他的感覺要糟得多。

如果說上個世界裡曹亞楠的自殺算是任務的一個坑點,這個世界簡直處處是坑,讓他茫然又混亂。

他始終堅信會有一個線頭存在,隻要輕輕一抖,所有混亂的線索就會乖乖地聚成一個完美的線團。

江池的pad,會是那個線頭嗎?

辛心站到了一扇門前。

這扇門,他自進入這個世界以來,已經來過好幾回,壞了的鎖半掛在門框上。

布景的門,沒那麼結實,中間的空心的,比一般的門要輕上很多,半開著,好像在歡迎人進去。

辛心隻遲疑了幾秒,就推開門進入了臭味熏天的室內布景。

說真的,他心裡並不害怕。

這是他第一次不怕一個鬼,因為他從田明身上感覺到了善意。

辛心一步步走向那個他進入世界的第一場景,地麵一片狼藉,除了已轉為深色的血跡之外,眾人慌亂撤退時倒地的椅子,混亂中遺留下來的垃圾,沒帶走的道具……

辛心甚至發現了唐可那張擺放過道具刀的小桌子。

小桌上擺放著唐可的水杯、小電扇,還有唇膏護手霜這些物件……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第一天進入世界的畫麵還曆曆在目,時間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似的。

辛心沒有時間傷春悲秋,餘佑正在樓上努力地試圖突破江池的防線,拿到江池的口供,而他需要做的是嘗試找出關鍵物證。

江池的pad,pad……

辛心先對著田明的屍體拜了拜,隨後采取從角落向中心包圍的方式搜證,為了避免自己有所遺漏,他把整個布景在腦內切成了六等分,一個個小區域翻檢。

其實他也不確定這裡能不能找到江池的pad,如果這兒沒有,那就有可能是藏在五樓了!隻能靠餘佑了……不,如果真是這樣,辛心跪在地上翻找架子下麵的東西,掛在脖子上鑰匙從領口滑了出來,一下下打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真是那樣,他就用這把鑰匙打開那扇門。

即使那是凶手的陷阱,他也要往下跳!

眼睛和手都在快速移動,辛心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不知不覺間,他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頭發都全濕了,衣服上臉上到處是灰,快艇裡不小心抹到的油漬在地板上滑開一道道痕跡。

pad、pad、pad……

辛心嘴唇快速動著,頻率與他逐漸飆升的心跳快要齊平。

悶熱的環境加劇了緊張,辛心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搜查了所有區域,一無所獲,辛心搖晃了一下,他站在田明的屍體旁邊,整個布景的中心,向著四周張望,仿若有攝像機正在頭頂快速拍攝,天旋地轉。

汗水一縷縷地從臉上淌過,辛心麵色赤紅,胸膛起伏地抹了把汗。

沒有……真的沒有……

辛心慢慢轉過身,他的目光在那台黑屏的電腦上頓住。

他仍記得那句台詞。

“她終於完成了她的作品。”

辛心剛才已經搜過了那裡。

整個布景是“楊銀川”的書房,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已經被辛心打開翻過,現在地上堆滿了翻開的書,書桌的所有抽屜,辛心也都打開了,為了避免自己一時看錯,辛心沒有關上那些抽屜。

書桌布景像是個被扒光了外皮的巨人,將它的五臟六腑全都暴露在人的視野中,唯獨隻有它的心臟——那台電腦,還完好無缺。

辛心鬼使神差地再次走了過去。

手指輕碰了下電腦,汗漬馬上就在邊緣留下了印記。

這是一台老式的台式電腦,楊銀川是個很“懷舊”的人,他堅持用他最初開始寫作的那台電腦進行創作,就像他堅持一直用同一種方式——用真人來創作。

辛心手掌沿著電腦的外殼撫摸,乾澀的灰塵吸附於掌心,他的手掌在電腦顯示屏的後下方停下。

這個地方,灰塵比其他地方要薄。

辛心不太懂電腦,這種老式的台式機更是一竅不通。

沒事的。

辛心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覺得自己應該也有電腦,就像有駕照一樣,他應該是會的。

深吸了一口氣,辛心彎下腰,雙手小心翼翼地觸碰顯示屏後方,要麼有螺絲,要麼有接口……摸到了!怎麼是卡扣!對啊……這隻是道具!這不是真的電腦!

想通了的辛心,直接用力拔下那塊灰色的塑料片,將手伸進裡麵的縫隙。

指尖觸碰到了和外殼的塑料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是金屬。

堅硬又溫暖的金屬。

*

氣氛很詭異,楚曦是這麼覺得的。

餘佑搬來了凳子,讓幾人坐下,組成一個小小的四方會談,給楚曦和江池提供了礦泉水和麵包。

楚曦很清楚就是麵前這個人一直在威脅、恐嚇他們,但是接過水和麵包時還是說了聲謝謝,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沈清泉倒是默默的,她平常就是這樣,好像什麼事都不能引起她情緒上的波動。

楚曦和方氏夫婦一起交際過,方博仁同她調情時,從來不避諱沈清泉,沈清泉也是臉色淡淡的,楚曦想,這真是個能忍的狠人。

烏淮聽了她的話,笑,笑容很不屑,卻不是對沈清泉,而是對楚曦。

他說(),祙??婓?葶???偛㈡[()]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方博仁賺到的每一分錢裡都有一半是她的,你以為她是嫁給愛情,她是嫁給印鈔機,她才不在乎那台印鈔機裡加的是什麼油。

楚曦也笑了笑,她對方博仁沒有愛情,她愛的是方博仁所代表的名利地位,可她看沈清泉,總覺得那種隱忍,如果隻是為了錢,實在也做不到那種地步。

楚曦一口口嚼著麵包,她察覺到自己在這四方會談中被排除在外,有什麼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眼神悄悄在沈清泉與江池之間遊移,被連日囚禁的憤恨痛苦好像不翼而飛了,楚曦甚至有點亢奮,她都快忘了江池坐在她床邊差點把她掐死的事,隻想去窺探那個她所未知的秘密,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包括恐懼。

“既然方老師冥頑不靈,”餘佑聲音不高不低,保持能夠穿透房門的音量,畢竟他現在是在“審訊”方博仁,“那就彆怪我把事情都說出來了。”

“方老師,《作品》不是你原創的吧。”

低著頭的楚曦猛然抬起臉看向那個麵目陌生的場務,她的驚愕溢於言表,呆滯片刻後,馬上把目光投向方博仁房間裡那扇緊閉的門。

對於一個劇作家來說,尤其是像方博仁這種級彆的劇作家,這是極其嚴重,有可能導致身敗名裂的指控。

但是方博仁竟然一言不發。

楚曦隨即將目光轉移到了沈清泉和江池身上。

這兩個人,是方博仁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一個是“皇後”,一個是……楚曦心中略帶鄙夷地想,“太監總管”。

當然,江池不是太監,有一回她去找方博仁,無意中撞見江池趴在方博仁的大腿上,那種乞憐獻媚的姿態,真是叫她大開眼界。

江池走後,楚曦撒嬌似的問方博仁,江池跟他什麼關係。

方博仁淡淡一笑,手指勾了下她脖子上的項鏈,說,他幫我處理生活上的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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