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國說完自己的提議後,馮朗馬上就應下了。
四個人中,馮朗在體力方麵是最強的,他這個身份剛從監獄裡放出來不久,一身的腱子肉,陸安國畢竟年齡上來了,還是比不上他。
“任務的危險係數相當大,”陸安國也不瞞著他,“可能會送命。”
正是因為這樣,陸安國才把辛心支開,他怕有辛心在,馮朗會有顧慮,也怕辛心會反對。
“你們已經闖過一次,有了經驗,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馮朗很冷靜道,“我們會找到劉勇的來處。”
陸安國感覺在上個世界裡,馮朗對他還是有很強的戒備心,在這個世界裡,馮朗似乎對他又多了幾分信任。
這幾個隊友當中,馮朗給他的感覺是最複雜的,萬幸的是有辛心的存在,可以“栓住”這個人。
陸安國拍了下馮朗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到,也相信你會安全地返回,”他笑了笑,目光看向劉婉那間屋子,“因為有人在等你。”
馮朗視線流轉,他深深地看向屋內,臉上又露出了那種罕見的溫柔。
陸安國在心裡暗暗道他在現實世界中應該是個單身漢,對於馮朗這樣的“硬漢柔情”有點些微地感到肉麻,不過心裡是持讚賞欣慰的態度的,在這樣危機四伏的任務世界裡,有時候感情會爆發出人想不到的強大作用。
即便是九死一生的境地,陸安國相信,心裡有這樣深厚感情的人也會搏出一條生路。
溫雨還沒到那種境界,她知道那條河,不,準確的說是那個地方的邪勁,她還是很害怕。
馮朗抓來了一條野狗。
野狗和人一樣,也是一條生命,生命就是規律,就是因果,這條野狗在這個世界裡和風霜雨露,花鳥草蟲都發生過交集,它自己可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套上繩索,被個殺氣騰騰的男人牽在手裡不敢動彈。
溫雨神色複雜地看著一人一狗,“晚上水很冷,河的儘頭也不知道在哪。”
馮朗的想法在溫雨看來簡直可以稱作是瘋狂。
既然溫雨能夠從陣法裡麵走回來,就也能依靠那個破陣的方法走到儘頭去。
馮朗和狗會一起下水,破壞那個陣法的能量,溫雨隻管在岸上走,按照危險係數來說,溫雨和馮朗可以說是二八開。
山上夜裡的水會讓人失溫,搞不好真的會死人,他們又無法確定河的上遊到底在哪,需要多久到達。
昨天晚上辛心和陸安國兩個人互相扶持才險險逃生,今天晚上馮朗就帶一條野狗,他的隊友就隻是一條野狗!
馮朗半蹲著,喂那條野狗吃肉。
這條野狗在村裡遊蕩,很強壯,通體毛發漆黑,隻有眉毛和眼周一圈褐色的毛,一口叼住牛肉的一角,奮力大嚼了起來,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放射出幽綠光芒。
溫雨指尖緊緊地捏著硬幣,“可是我覺得這很不合理。”
“你們是老玩家了,應該懂什麼叫風
險評估吧?我們今天這樣拿自己的命去冒險,可是收益卻是未知的,這一趟真的值得嗎?”
馮朗站起身麵向溫雨。
溫雨有點害怕地後退了一步,她覺得馮朗和陸安國不一樣,陸安國雖然也身形魁梧,可是氣質很溫厚包容,馮朗給她的感覺像那種、那種……不顧一切的亡命之徒。
馮朗:“走吧。”
溫雨緊捏硬幣,視線對上馮朗和他牽著的那條野狗,她都分不清誰的眼睛更可怕。
“如果失敗,你留在原地,保存體力,”馮朗道,“等到天亮以後,老陸會來救你。”
溫雨傻住了,雙眼定定地看著馮朗,“那你怎麼辦……”
“走吧。”
馮朗重複了一遍,牽著狗先邁開了步伐。
溫雨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快速地跟了上去。
溫雨不斷看向馮朗的背影,心裡陣陣發顫,這真的是個不要命的人……
是她還太菜了嗎?還是她太惜命了?可是他們進入這些任務的終極目的不正是保住自己的命嗎?
但是如果不這樣冒險的話,最終任務失敗,留在任務裡,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彆?
溫雨天性並不軟弱,隻是莫名其妙掉入了任務當中,又有幾個有經驗的隊友帶著,辛心活潑,陸安國溫厚,她的思想上始終和最深的危險與恐懼隔著一層,馮朗的冷酷讓她渾身在夜色中輕輕發抖,她猛然深刻地意識到,其實死亡已經離她很近了。
“那個。”
溫雨忽然喊住了馮朗,她指著馮朗腳邊的一堆石頭,“那是昨天陸哥疊的。”
這說明他們已經深入陣中了。
馮朗牽著野狗向著河水的儘頭望去,天空中繁星浩瀚,似乎異常明亮,可是河水卻是接近於漆黑,像一條湧動的深色綢帶,埋入未知的儘頭。
馮朗把鞋脫下,放在那堆石頭旁邊,他牽著的狗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馮朗看向溫雨。
溫雨緊張地手握著硬幣。
“一直往前走,”馮朗說,“不要停。”
溫雨嗓子乾澀,“你如果撐不住了就出聲。”
“嗯。”
雖然得到了應答,可是溫雨覺得馮朗絕不會出聲的,哪怕是真的快要死了,他也不會發出求救的信號。
他是抱著必死的信念,非要把這件事做成不可。
溫雨還是想掙紮一下,“其實我們可以四個人一起來,安全係數會更高。”
馮朗:“來不及了。”
白天是絕對不行的,火的力量太強,等到6號晚上再行動就太遲了,如果一開始就發現劉家村的異常,可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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