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市,城郊。
湛藍悠遠的天空下,是一片片收割完的玉米地,泛黃枯萎的秸稈或站或躺,歪歪扭扭倒在田裡,遮住大半視線,中間穿過條修修補補的水泥路,偶有幾處被貨車壓壞,裂開坑坑窪窪的縫隙。
一輛小麵包疾馳而過,帶起兩側塵土飛揚。
順著岔開的小道彎彎繞繞拐下去,是間紅磚蓋起的舊倉庫,約莫許久沒人租用,院子裡長滿雜草,塗著紅漆的鐵門關得死緊,四四方方的小窗戶高高懸起,玻璃被雨水和泥衝得臟兮兮,拖出一條條灰撲撲的印子。
陽光斑駁撒進去,照亮五個手腳被綁的高中生,三男兩女,大多打扮新潮滿身名牌,隻有一個穿著校服。
——並非華國最常見的“水桶運動裝”,而是韓劇裡經典的襯衫毛衣及膝裙。
“我好怕,”精致的眼妝被淚水暈開,染著一頭粉發的女孩小聲啜泣,“他們到底想乾什麼?”
明明她隻是約了幾個朋友去新開的遊樂園打卡,喝了杯玩偶熊送的飲料,再睜眼就成了被綁架的人質。
聽到這話,她左側戴著耳釘的男生暴躁皺眉:“彆哭了,煩死了,要不是老子渾身軟得厲害,肯定能把這破玩意掙開。”
“還有你,”轉頭看向最靠外的校服女生,他撇撇嘴嘲笑,“怎麼樣?非要屁顛屁顛湊上來當小跟班,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稍長的劉海遮住眼睛,校服女垂著腦袋沒說話。
倒是耳釘男旁邊的眼鏡男看不過去,壓低音量製止:“噓,小點聲,你想把外麵那幾個壞蛋招來?”
接著又推了推緊挨住牆的朋友:“徐皓,我剛剛好像聽到他們提起……嘶,你的手!流血了!”
被迫咽進喉嚨的驚呼,更襯得少年手腕兩道深深的紅印乍眼可怖,厚實的尼龍紮帶嵌進肉裡,看著便讓人倒吸冷氣。
“掙不脫,”用儘力氣卻沒能成功,向來開朗樂觀的徐皓也嚴肅起來,“外麵還綁了圈麻繩,我看是死結。”
多重保險,雙手又被綁到背後,加上犯人隨時可能會回來,哪怕他們互相指揮互相幫助,怕是也收效甚微。
小幅度往裡滾了滾,眼鏡男猶豫著建議:“要麼我用嘴試試?”
“咬有個屁用?你又不是鯊魚,”沒好氣地,耳釘男罵,繼而惡狠狠瞪向徐皓,“我可都聽到了,他們在翻你的手機找簡青。”
“那個天煞孤星,害完自家人不算,還要來害我們。”
同校不同班,徐皓暗暗告誡自己沒必要和這種傻叉計較,最終卻還是忍不住:“你閉嘴。”
“怎麼?急了?”故意擺出副見過大風大浪的成熟架勢,耳釘男嗤笑,“綁架二代肯定是求財,反正簡家那麼有錢,讓你哥給就完了。”
再說了,除開宋安安那個跟屁蟲,他們幾家的爸媽哪個不是北江有頭有臉的人物,真敢害命,那些綁匪肯定逃不掉。
竹籃打水一場空,誰會做這麼虧
本的買賣?
“可我覺得他們的眼神好嚇人,”似是回想起什麼,粉發女孩瑟縮了下,“而且……他們手裡有刀。”
那麼長,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耳釘男瞬間轉移火力,活像顆吃了槍藥的炸|彈:“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非要嘗那杯免費的飲料和冰淇淋,過了沒一會兒L又使勁兒L喊中暑頭暈,我們能著急送你去醫院,被那仨騙子騙上車?”
粉發女孩再次哽咽:“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皓默默朝天翻了個白眼。
雖然時機非常不對,這麼想也非常過分,但他仍舊認為,如果是自己單獨被綁,逃脫的機會絕對更大。
懸疑電影沒看過?交了贖金都能被撕票。
真當這是在過家家?
同一時刻。
簡青冷靜推開包廂房門,衝裡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弟弟?”
語氣裡隱隱透露出驚慌失措,表情卻全程沒變過。
剛剛咬住一塊牛肉的汪來:哈?
默契對視,眾人紛紛將手機靜音,賀臨風做了個“免提”的口型,下一瞬,刺耳的電子音便惡狠狠笑出來。
“彆著急。”
“等你見到徐皓的屍體,自然會知道。”
簡青故意沉默數秒拖延時間:“……既然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就該知道我是個生意人,想要多少贖金?五百萬,五千萬,隻要我有,價格你們隨便開。”
“誰稀罕那些臭錢!”電子音憤憤:
“老子要讓你們痛不欲生!”
你們?
敏銳抓住關鍵詞,賀臨風視線掃過簡青手機亮起的屏幕,在群裡發了一串數字。
“徐軒隻是我的表弟,”談判崩裂,簡青陡然轉回上位者的威嚴,“我失去過父母,也失去過祖父祖母,今天卻依舊好端端站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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