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等綁匪又坐回方便觀察外界情況的門邊,倒在地上的高子軒盯著灰撲撲的水泥地,絕望地喃喃:“我好羨慕楊倩。”

剛剛那麼大陣仗都沒把對方吵醒,自己可是差點被嚇掉半條命。

“你去推推她,”視線看緊倉庫唯一的出口,半坐起的徐皓提醒,“飲料她喝了大半杯,冰淇淋也隻剩個蛋卷,安眠藥吃太多會死人的。”

高子軒的心臟咚咚咚狂跳。

李明和宋安安接連被帶走後,他就成了離楊倩最近的那個,小心翼翼翻滾兩圈,高子軒努力用被綁住的手碰碰對方。

然後一秒帶了哭腔:“涼的。”

徐皓:“……那是因為你麻了。”

“呼吸或者脈搏,靠點譜成嗎。”

哆哆嗦嗦轉過臉,高子軒蚊子似的挨到楊倩耳邊叫了兩聲,沒反應,但女孩的鼻翼確實在微微起伏。

這讓他脫力地重新倒回地上。

渴求望向臟兮兮“天窗”外的天空,高子軒害怕:“宋安安她……”

光頭綁匪手上的血,他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什麼決定順序,可這樣下去,遲早也會輪到自己。

徐皓篤定:“應該是帶她去上廁所。”

打定主意要滅口,綁匪聊天並沒背著他們,徐皓看得出來,這三個人——尤其是紅姐,對宋安安多少有些愧疚。

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可能在某個時刻帶來生的希望。

“……那個紅姐的女兒好像……”生怕碰到綁匪的逆鱗,高子軒吞吞吐吐,“你就那麼相信你哥?”

徐皓點頭:“你不信你爸媽?”

高子軒茫然:“我不知道。”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家從未出現過任何落魄的跡象,好端端的,怎麼會莫名其妙扯上爛尾樓。

“但仔細想想,有一陣兒我爸媽的確和李明爸媽走得挺近。”否則他和李明哪能從小學玩到現在。

“其實李明以前沒這麼討厭,”話匣子打開,高子軒吸吸鼻子,像在回憶人生的走馬燈,“班裡的孩子都喜歡他。”

“後來他家的錢掙得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像他爸媽,我以為他就是傲氣了點,沒想到他會理直氣壯地欺負宋安安。”

初中以後,自己和李明始終同校不同班,隻能周末約在一起玩,或許是因為周圍朋友的父母都有點小錢,高子軒居然完全沒發現,對方打心眼裡看不起窮人,即使宋安安是個無辜文弱的女孩子,仍然不能讓李明嘴下留情。

“綁都綁了,他們沒必要在咱們麵前演戲,”認命地,高子軒閉上眼,“也許我爸媽真的做錯了事……”

徐皓懊惱:“如果還能活著出去,我絕對要跟我哥學打拳。”三下五除二把壞人揍得落花流水,而不是躺在這裡像條死魚。

“有什麼用,”高子軒歎氣,“刀架在楊倩脖子上,車門也鎖了,難道眼睜睜看著她被撕票?

“……可說實話,我有點後悔了。”

要是他當時不管不顧打電話報警、或者不管不顧搶方向盤,無論結果是什麼,總比如今慢吞吞等死強。

如同被風驚擾的蝴蝶,輕輕地,背對兩人的楊倩睫毛抖了抖。

“進去。”

生鏽的鐵門反複被推開幾次,終於不再發出尖銳刺耳的響動,披著紅姐外套的宋安安雙腿並攏,兔子一樣蹦回來。

徐皓的猜測沒錯。

她渾身乾乾淨淨,除了被綁住的手腳,找不出半點被虐待的痕跡。

這間倉庫的窗戶夠高,縱然能站起來,也無法撞碎玻璃逃脫,出神望著紅姐被光模糊的側臉,徐皓忽然道:“喂。”

“你們覺不覺得她長得很眼熟?”

*

“施紅,女,42歲,丈夫孕期出軌後選擇離婚,自己經營一家小餐館,於六年前掏空所有積蓄,交了萊奧新城的首付。”

請離全部家長,賀臨風簡單開了個情報交流會:“兩年前,施紅的女兒腦內突發惡性腫瘤,急需給孩子治療的手術費——這也是她維權最頻繁的階段。”月月要還的銀行貸款餐館房租和藥錢,足以壓垮這座城市大半的普通家庭。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缺少伴侶支持的單親媽媽。

但很顯然,李國建等人對此一無所知,甚至如果不是警方追問,他們根本沒在意過施紅的名字。

遑論對方被爛尾樓拖垮的生活。

“一年前,施紅的女兒重病離世,給女兒辦完葬禮後,她關停餐館,托關係去北江一中應聘了保潔的職位。”

“施紅名下無車,根據監控和資料顯示,遊樂園附近帶走孩子們的‘小麵包’屬於一個叫趙剛的男人。”

“他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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