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員工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尾箱的地麵,借著能遮擋視線的大雨和背對著019的視角,伸手指了指。

尤黎費力地在雨中睜開眼睛,渾身都要被雨澆透了,幸好作戰服防雨,但他匆匆忙忙的,沒有拉拉鏈,也沒跟019一樣全副武裝。

雨水還是會順著他臉和脖頸流進身上,冰涼透人,大雨的力度就像要把他砸進地裡。

他什麼都看不清。

冰冷陰涼的雨水順著他的眼瞼流進嘴裡,連呼吸都要被密透的雨絲剝奪,在黑夜下的大雨中,在019的視線下。

尤黎裝作作戰靴太大了,快要從自己腳上鬆落的樣子,蹲下身提了提鞋後跟。

在這一瞬間終於看清了地麵上的異樣。

從車身上滴落下的泥水夾著一絲血紅,暴風雨猛烈,很快,這些血紅滾落進泥濘的沙土中,在黑夜裡消失不見。

這些混著鮮血的雨水是從尾箱的縫隙裡流出來的。

他在車上聞到若有若無的腥味也是來源於此,是人體流出的鮮血鐵鏽味。

他一直跟尾箱中的那具屍體和一個殺人凶手在同一輛車上待了一個多小時,密閉的空間裡充斥著隱隱的屍臭味。

可尤黎在車內冷氣下,甚至毫無知覺地睡了過去。

大雨甚至洗刷了一切的罪證。

尤黎想捂住自己的口鼻,但他的手心全是雨水,緊緊捂住臉時,也隻是把雨水往口鼻裡澆灌著悶進。

他重重嗆咳一聲,卻因為在雨中平複不了呼吸,複發的病症越發嚴重。

後怕到全身冰涼,

隱隱作嘔。

不,不對,還不能確認裡麵的是不是屍體,萬一那個人還活著呢?隻是受傷了,還有得救。

可是尤黎不敢賭,他看了一眼不敢在傳遞任何消息的女員工,從地上站了起來。

深呼吸一口氣後,才攥著衣領,低著蒼白的臉,朝019轉過了身,在大雨中悶頭跑了過去。

等進到沒有雨砸下的屋簷下時,得到呼吸的尤黎才腿軟地快半跪到地上,他扶著木板房的柱子,用力控製住自己的呼吸。

不讓自己吸入過度的氧氣。

好奇怪。

他上一個副本不是沒有見過屍體,為什麼現在隻是看見了一點鮮血,就控製不住地渾身顫抖著,害怕和恐懼充斥了整個大腦,連手腳都變得變涼。

太明顯了……這樣太明顯了,019還在身邊,不行,不行……

可是身體完全控製不住,

到底是為什麼……

沾滿泥土和雨水的作戰靴停在尤黎麵前,019停在他麵前,護目鏡背後的視線讓人捉摸不透,隻是打量低視著快軟跪在地麵上,彎著腰,捂著蒼白的臉,急促呼吸的少年。

尤黎求救般仰起了臉,他渾身都濕透了,眼睛都被雨砸得通紅,濕漉漉的,看上去像在哭。

他伸出指心去攥住01

9的作戰褲,捏得緊緊的,指尖都在發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前陣陣地發黑。

上一次他發作前已經回到原地了,

可這次不同。

油再次加滿了。

女員工已經把加油槍塞了回去,019把煙盒收起來,跨過地麵上的尤黎往外走。

他沒有回頭。

尤黎攥著他作戰褲的手被帶著往前一拖,他四肢酸軟,在這個力道下徹底滾落在地,卻鬆了一口氣,不管他,把他扔在這裡也是好的,他原本就想留在旅館裡。

他竭力地回過頭去看,卻發現019走到車前似乎注意到什麼,往尾箱那看了一眼。

隨後019看了一眼冒著大雨,背對著往旅館裡跑的女員工,片刻,他大步朝旅館走回來,俯身單手把地上的尤黎撈起,裹挾著少年,朝皮卡走去。

尤黎控製不住,他害怕地掙紮,說一個字就得停頓很久,大口呼吸著,“我,我犯病了,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得留在這休息,不然我會死……我會死的。”

019的聲音在雨中也沒有被阻擋半分,漫不經心的,“什麼病?”

尤黎被他單手攬抱在身側,像在被流氓扛在肩上,近乎是頭朝下的,給他本就岌岌可危的休克前兆帶來了更大的刺激,他拍打著人,“放開我,放開我……”

意識越來越微弱。

“過度呼吸綜合症……輕微——”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輕。

原本是輕微的,可現在這個情況,可以稱得上嚴重了。

019:“好辦。”

尤黎聽見車門被拉開的聲音,下一瞬,他毫無征兆地被扔在了後座的車椅上,即使皮椅帶著墊,也摔得頭昏腦脹。

緊接著019也屈身進來,拉著他的腳踝,往車門這邊拖了過來,粗暴地抬起尤黎捂住口鼻的手,摘下了自己的作戰手套揉成一團,掐住人的臉強迫人把嘴張開。

幾乎抵著尤黎的舌根塞進去,

阻擋了他用口呼吸的一切可能。

尤黎“唔唔”掙紮著,無助地掙紮往後躲,可後麵依舊是死路,他貼在車門壁上,毫無力氣地伸手往後去摸後麵的車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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