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許久,又沉寂下來。
房間回到原本的位置,月光透過窗照射進地上,隻能看見尤斯坦長久不動的背影。
他的骨翼嚴嚴實實地把懷裡人包了個密不透風,連月光都難瞧見半分身影。
尤斯坦閉上眼,也跟著人沉睡過去。
月和時間都在這一刻無限延長。
·
尤黎又做了不屬於他的夢,但這次又仿佛和上次有輕微的不同,他像身臨其境。
就和他明知黃粱鄉是虛假的,踏進這座虛擬之城時,仍覺得真實和震撼。
他看見了六百多年前那座真正的“黃粱鄉”大廈,人造人實驗的開端。
它矗立於雲端,猶如盤古開天辟地的斧頭,能撕破天空一般高。
這座研究所在這個時代於人類而言做的事也無異於開天辟日頭一回兒,在人造人的立場上看它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但在人類的立場上看,這座大廈是大汙染時代生的希望。
這個時候的R-0區還是一副欣欣向榮之派,高樓林立,實驗堡壘數之不儘,員工宿舍密密麻麻形成了一座圍城。
出入來往管控嚴格,大部分是實驗所純白色的貨車,外人要想進零區都得持證通過核驗。
每進一環,就得通過更高一等級的核驗。
層層篩選,層層任用,源源不斷的核心資源輸送進這座承載著眾望的大廈。
可在六百多年的後世,
它更名為“黃粱鄉”。
黃粱一夢終須醒,
一場大夢到頭空。
尤黎以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視角在R-0區的上空俯視著芸芸眾生,這不是他的回憶。
當年用這種視線向下看時的人也不是他。
金烏在R區的頭頂日複一日地東升西落,尤黎不清楚“他”望了多久,員工宿舍裡的實驗人員從正值中年直至老邁,一年又過一年。
尤黎有一種很奇妙的觸感。
他見證了時間如白馬過隙,頭頂的日光永遠地擺在那,不管底下的文明是在興起還是隕落。
連世界也好像在乎,又好像不在乎。
“他”也是。
時間即流逝又永恒。
隻不過縮短至幾瞬的刹那就讓尤黎出現了敲了的恍惚,他難以設身處地,去猜想“他”真正在想著什麼。
尤黎短暫地闔了一下眼,他再次睜開眼時,看見了一顆腦,它裸露著,被盛放在一缸之水中,卻並不會讓他覺得可怖。
他好奇地走過去,卻觸碰上透明的一層展示櫃。
這是一個由有機玻璃製成的巨型圓管,最頂端挨著天花板,標本展示櫃裡散發著幽綠的光芒。
尤黎在冥冥之中往身後看去,看見了一個同樣的標本展示管。
穿著實驗服的“他”漂浮在幽綠的水中,麵容沉靜,沒有任何的神情,陷入了永恒的沉睡裡。
除了這兩個展列櫃裡(),?葶桔??灥?絞?葶??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裝著如同“缸中之腦”一般的待融合物,也有著在生長液裡正待長大的人造人。
尤黎甚至看見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人造人嬰兒,他環繞許久,緩緩把手貼在冰涼的玻璃試管上,高仰著頭,注視著裡麵從未蘇醒過的“尤斯坦”。
但他又覺得對方應該是醒了的。
尤黎猜剛剛他看的,應該是尤斯坦一直在看的,他小聲在腦子裡呼喊04,問他在不在。
04的嗓音很冰,“我在。”
語氣很臭,尤黎不知道他怎麼又生氣了,04總是很容易就會生氣。
但他脾氣很好,“我在哪裡呀?”
04闡述,“生物芯片的影響,你們的記憶在相融。”
尤黎,“他也會看見我的嗎?”
04冷笑,“看見最好。”
被氣死的就不隻有他一個了。
04道,“生物芯片不會給人造人這個權限,他不會毫無保留地看見。”
尤黎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心虛感,但他懵懵懂懂的,也隻是繼續問,“那我剛剛看見的……”
04,“也是他通過缸中之腦的所見。”
尤黎看看那顆“腦”又看看仿若沉睡中的尤斯坦,有些迷茫,“但我記得,這顆腦好像是南柯的。”
南柯為了給他送手環,曾經抱著它敲響過他的房門。
04解釋,“理論上來說,這間實驗室裡有理智的待融合物,他都能操控。”
尤黎屏住呼吸。
04,“你忘了這隻是一個副本世界了嗎?”
尤黎確實忘了尤斯坦也是這個副本的boss。
因為玩家們在這個副本受到的危險和傷害都是世界設定導致,而身為boss的尤斯坦卻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對方像一個真正生存在這個時代的人,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也有自己的朋友和交際圈。
是的,朋友。
尤黎並不覺得尤斯坦和其他人造人之間隻是簡單的上下屬關係,以致於他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錯覺——尤斯坦是真的打算在這個副本世界、在這個不算好也不算太壞的新世界,長久、永久地生活下去。
並且已經不偏不倚地執行了近七百年。
儘管獨自一人,儘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