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中的雪和夢中的一樣,隻是顏色不同。
起初是三兩片雪花,輕飄飄地、搖搖晃晃地從空中落下,在灰白的天空與純白的雪原中幾乎難以察覺。
下雪時的世界是極為安靜的,沒有呼嘯的寒風,隻能看見那最初落下的雪花仿佛呼朋喚友般引來了更多的降雪。大約是此刻室外嚴寒,那些雪花晶體極小,偶爾在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宛若鑽石粉塵般的結晶。
降穀零隔著玻璃窗看了一會兒,室外的雪並沒有演變成夢中的汙濁黑泥,他似乎是鬆了口氣,輕聲地說著:“也是,這也不可能。”
可既然雪是正常的在下,為什麼他需要進行SanCheck?
降穀零試圖從KP那裡討個說法,可是進入這個副本之後的KP就格外沉默。
之前在其他副本中KP偶爾也會出來和他們對話,但是在這個副本裡,除非是他們主動呼喚KP、或者是需要進行檢定,平時KP一般並不會主動出現。
難道是因為這個療養院裡並沒有危險的存在?
那這個SanCheck又是怎麼一回事?
降穀零想不通,但骰子已經被KP強行塞到了他的掌心。那是兩個紫色的多麵體,紫水晶的質地,質感顏色和淨度都相當不錯。
他又等了一會兒,KP依舊還是沒有出現,甚至不如以往般著急催促,降穀零反而更覺得有問題。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將手裡的骰子謹慎地丟到了地麵上,同時暗暗祈禱謹慎靠譜的誌保老中醫這次也是帶著精神分析來的。
雖然KP說這次讓大家用初始的角色卡,但當他們發現角色卡上的數值可以調整後,所有人都還是悄悄地調整了數字。
就比如降穀零本人,為了應付這次的康複課題把寫作點到了50,事實證明果然有用。
他醒來到現在,KP都沒提過他昨天的康複課題沒有完成的事,說明他的激情創作果然還是有用的。
【……】
KP似乎是冒出來了一瞬,降穀零還沒來得及抓住終於出現的KP,就聽見耳邊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從未在他SanCheck時出來過的聲響。
那是有人鼓掌叫好的聲音。
降穀零:?!
這種好事居然終於降臨在他這個SanCheck困難戶身上了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降穀零的猜想,KP的聲音在那陣鼓掌聲消退後也緩緩響起——
【理智檢定1d100(檢定/出目):60/3大成功】
SanCheck大成功也不會按照最低的來扣,這一點諸伏景光之前已經示範過了,但降穀零此刻的心情還是很不錯,骰子再一次出現在他的掌心,他十分歡喜地將其擲下。
【理智損失1d3=1】
【降穀零雖然麵對了無法直視、難以理解的存在,卻還是保持了自己的理智,甚至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清醒且檢定。
】
降穀零的興奮迅速消退,公安警察的專業素養讓他本能地去分析KP的這段話,然而無論他怎麼琢磨,都沒能從KP的隻言片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線索。
比如說,他為什麼要進行這一次SanCheck。
是因為那個“無法直視難以理解”的存在嗎?可之前他們就算看見再恐怖的怪物,KP也沒有避諱描述那怪物的名字和姿態。
那這一次出來的是什麼?會隱身的六娃嗎?
降穀零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再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他已經有很久都沒有睡到這個點才起床了。
果然還是因為昨晚睡太晚了的緣故。
降穀零這麼想著,準備找其他人商量下昨晚那場荒誕的夢。
首先排除琴酒和赤井秀一。
剩下的熟人裡,再排除愛睡懶覺這個點不一定起床了的大偵探,剩下自己的老同學們和宮野誌保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迅速完成漱洗的降穀零出門左右看了看,最後先敲響了對麵宮野誌保的房門。
宮野誌保不在房間裡。
此時此刻宮野誌保正在療養院地下一層的圖書館裡,疲倦地睜開雙眼。
圖書館裡開著暖氣,但在這裡睡了一晚上的宮野誌保還是有種自己快要感冒的錯覺。
她從堅硬的書桌上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去回想昨晚自己睡著前發生了什麼,就看見斜對麵坐著一個人。
對方穿著黑色的外套,銀色的長發以宮野誌保熟悉的姿態披散而下,隻是靠近耳邊的頭發帶著些許弧度,顯然是長時間綁高馬尾留下的痕跡。
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靜,眼下殘留的黑眼圈無聲地訴說著身體主人的疲勞,但是那雙眼睛裡卻又看不見任何倦意,就好像即使全年無休,也隨時可以用最好的狀態進入工作模式。
他將椅子拉得距離書桌很遠,兩條腿毫無顧忌地搭在桌上,此刻他手裡拿著一本筆記,興致乏然地翻過一頁。
這人的警惕性很高,宮野誌保才看了他沒一會兒,他便有所察覺地擱下手裡的筆記本,抬頭朝她看來。
“醒了?”
琴酒平靜地開口,語氣中沒有太多宮野誌保熟悉的殺意與壓迫感。此刻的他,倒更像是那個與他們共同在埃及旅行的那人。
“你什麼時候來的?”
宮野誌保迅速坐直身體。
她不知道琴酒是什麼時候來的,至少在她睡著前,這個圖書館裡隻有她一人;她也不知道琴酒來了多久,即使他肯定看見了她伏在書桌上睡著後的姿態,但隻要宮野誌保醒著,她便不願在對方的麵前露出弱勢的一麵。
反正現在沒有組織到處追殺自己,琴酒現在手裡沒槍,她也沒什麼好忌憚的。
萬一他們兩個現在真的談崩了,宮野誌保也略懂一些80點的鬥毆。
宮野誌保強撐著的樣子原原本本地落在琴酒的眼中,他似乎嗤笑了一聲,那聲音不算響,但
在隻有兩人的圖書館裡也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宮野誌保的耳中。
但她並沒有輕易地因為琴酒的冷笑而被撩動神經,見對方不願意回答,她索性就當他不存在,又繼續看著自己麵前的書。
這是KP給她的康複課題。
在療養院期間,她需要每天來一次圖書館。
這個課題對於宮野誌保來說有些麻煩,因為在英國的經曆,她自帶“看書必定沉迷”的Buff,隻要接觸到書本就一定會陷入其中。
昨晚宮野誌保隻是打算來圖書館轉一圈、應付下KP就走,壓根就沒打算留在這裡看書。偏偏這個圖書館奇怪得很,她剛一進來就被KP要求進行圖書館檢定。
於是事情就演變成了她剛進圖書館就進行檢定、拿著檢定結果為80/78的書在這裡廢寢忘食地看了一整晚、最後迷迷糊糊睡死過去的一套流程。
再看看琴酒手中那本和他完全不符的筆記本,宮野誌保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想:
難道琴酒也被困在這裡了?
宮野誌保的猜想還沒得到驗證,琴酒卻終於有了回應:“昨天赤井秀一和工藤新一說了很有意思的話,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那你不是應該去找他們嗎?
宮野誌保下意識地就想要懟回去,但她很快就恢複了理智。她靜靜地打量了琴酒一會兒,憑借著自己對琴酒的了解,宮野誌保用了然的語氣問道。
“雖然這麼問,但你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吧?”
琴酒顯然也不是什麼傻子,他們在成為調查員之前曾是死敵,但工藤新一昨天在餐廳裡的態度作為敵人來說卻太過親近,再加上那位大偵探真情實感地提起的細節,足以讓琴酒懷疑許多。
“既然有答案的話,為什麼要來找我,而不是去找你的暗夜玫瑰呢?”
宮野誌保忍著笑說出了那四個字,果不其然地看見原本還十分淡定的琴酒瞬間臉色鐵青,顯然也是想起了昨天KP的那段描述。
但琴酒同樣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
被宮野誌保一通調侃後,他很快就恢複冷靜、冷笑著回應:“你和那群人組隊搭檔後,倒是變得活潑了許多。”
“在旅途過程中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
宮野誌保不願去談那些細節。
就像在和他們的旅途中,琴酒也不曾提起過他們會在未來與曾經的他相遇;而他們過去在埃及、在威尼斯的經曆,對於琴酒來說也是未知的旅途。
那些經曆因為未知才有趣。
宮野誌保看了眼琴酒手裡的筆記本,還是沒能忍住:“你看的是什麼?”
琴酒原本也沒真的打算從宮野誌保這裡問到些什麼,聽到她的詢問,他隨手將自己手裡的筆記本遞到她的麵前。
他成為調查員的這三個月裡,和另外兩人搭檔後經曆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琴酒的警惕性本來就高,即使KP一直表示這就是個療養院,他還是在抵達後如同巡視
自己領地的貓一樣,將這個療養院全都逛了一次。
他從三樓的休息區域一直到一樓,最後發現了一樓樓梯的後麵,還藏著一個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那個通道不算狹小卻十分黑暗,在那儘頭隻有一間巨大的圖書館,琴酒對圖書館沒有太大的興趣,然而就在他即將離開時,卻發現了伏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睡過去的宮野誌保。
於是準備離開的他就這麼走了進來。
緊接著就被KP要求進行圖書館檢定。
琴酒根本就沒點這技能,畢竟誰來療養院都不是為了看書來的,但是在KP的催促下他最終還是很不耐煩地丟下了骰子,緊接著聽見了一陣歡呼的動靜,和KP的播報聲——
【圖書館檢定1d100(檢定/出目):20/3大成功】
【琴酒在圖書館裡發現了一本調查員手記,那本筆記本的封麵看起來十分陳舊,顯然已經有些年頭。這應該是曾經來療養院的某位調查員留下的物品,你能發現上麵記錄了許多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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