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雪走進董內侍的家,便摘下帷帽,四處打量起來。

這是一座不大的小院,蓋著幾間平房,牆邊的棚子下堆著雜物和柴火,木柱上的紅漆斑駁剝落,顯得有些陳舊,可見董內侍的家境並不富裕,但勝在收拾得乾淨整齊。

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綺雪身後,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一旦綺雪也看向他,他就不好意思地將頭扭到一邊,避開和綺雪視線交彙。

綺雪對這樣的反應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得意地摸摸臉蛋,雖然學會了易容術,但他還要用這張臉誘惑陛下,當然不可能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入宮,他還是要用自己的原貌。

兩人走進堂屋,屋中的炭盆燒得並不旺,顯得有些冷,少年添了幾塊炭進去,讓屋子變得暖和起來,又端來兩杯熱茶,將其中一杯分給綺雪。

“謝謝。”

綺雪端著茶杯,慢慢地飲啜了一口,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美麗的眉眼。

少年看了他一會,躊躇地開了口:“我叫董高,你要找的董內侍是我哥哥。你說你想入宮,那你了解裡麵的情況嗎?宮中非常危險,每天都要死人的。”

綺雪:“不太清楚,不如你給我講講?”

雖說他看過原著,對皇宮有一定的了解,但肯定還是聽知情者介紹一下更好。

董高道:“好,我說給你聽,不過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如果你有什麼疑問,可以等晚上問我哥哥。”

眾所周知,賀蘭寂被稱為暴君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弑父殺兄、謀逆登基。

他是先皇後所出的九皇子,親兄長是太子,尊貴非常,但就在他六歲那年,他的母後和兄長雙雙病亡,先帝怒斥他是災星,將他丟到皇陵不聞不問,直到他十二歲才重新接回到宮裡。

兩年前,賀蘭寂血洗皇宮,不僅親手殺了先帝,還幾乎殺光了宮中的皇嗣和嬪妃,隻留下了幾個與先皇後交好的妃子,就連內侍宮女都被殺了大半。

從此皇宮變得空曠了許多,鼎盛時期,宮中最多有八千多宮人,但這幾年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隻剩下不到兩千人,宮女六百多人,內侍一千二百多人。

董高喝了口茶,繼續說:“不過就算是這樣,宮人的數量還是顯得太多了,畢竟就那麼幾位主子,他們不需要那麼多人貼身伺候。”

“為了出人頭地,宮中的爭鬥非常殘酷血腥。一些人為了往上爬,會不惜一切手段,像你這麼漂亮的美人,一進宮就是他們的眼中釘,如果你不夠警覺,甚至可能活不過第一晚。”

“還有一些人心懷鬼胎,進宮的目的本就不純,如果你不小心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他們一定會殺你滅口……”

“即使是這樣,你也要入宮嗎?”

綺雪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多謝你的好意,但這些困難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入宮。”

嚴格來說,他就是這兩種人,既心懷鬼胎,也要削尖腦袋往上爬,他就是要爬上龍床,將陛下迷得神

魂顛倒,成為他心愛的寵妃,為他生下子嗣,攪弄前朝的風雲。

見綺雪心意已決,董高歎了口氣,也不好再勸什麼:“好,你留在這裡稍坐片刻,我哥哥就快回來了,我去做晚飯,你和我們一起吃嗎?”

“那就多謝了。”綺雪衝他微笑。

“沒什麼,也不費事……”董高耳朵紅了。

傍晚的時候,董內侍回家了。

他是直接從宮裡回來的,還沒脫下內侍的衣裳,臉上抹著厚厚的粉,白得像死人似的,連年齡都看不出來。

見到綺雪,董內侍也因他的美貌愣了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露出了圓滑的笑臉:“不知這位公子是?”

綺雪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董內侍了然笑道:“原來是桑公子,你先坐一會,我去去就來。”

董內侍進屋換衣服,再從屋中出來時已經洗淨了滿臉的脂粉,他長相清雋,二十多歲的年紀,身形瘦瘦高高的,像個文弱書生。

董高做好了晚飯,招呼兩人來吃,飯後,董內侍將綺雪領進裡屋,這才開始談起正事:“我記得桑公子一段時日之前就打算入宮,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何這麼晚才來找我?”

按照約定,綺雪本該在半個月前就來找董內侍,隻不過他被衛淮抓走了,才耽誤了這麼久。

當然綺雪不可能據實相告,就說道:“我入城之前不小心把照身帖弄丟了,進不了城,這才等了許久,補辦了新的照身帖。”

他將照身帖遞給董內侍,確實是嶄新的,董內侍看過後輕輕頷首,交還給綺雪:“容我多問一句,桑公子為什麼想入宮?”

“為了報恩。”綺雪說。

“報恩?”

董內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看向綺雪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公子既然心中有所求,就一定需要一個機會,而我這裡剛好就有一個……能讓公子一步登天的好機會。”

他盯著綺雪,笑容有些古怪,也有些狂熱:“隻要公子能登上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報恩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嗎?”

綺雪心裡微動:“還請大人說來聽聽。”

“這聲‘大人’可不敢當,我隻是宮中的內侍,但公子就不一樣了。”

董內侍見他沒有拒絕,笑容更深了:“公子可聽說過宮中的徐太妃?”

徐太妃?

綺雪回憶了一下原著,裡麵確實提起過徐太妃。

徐太妃和先皇後情同姐妹,在先皇後病故後,就是徐太妃照顧年幼的賀蘭寂,賀蘭寂被送去皇陵後,也是徐太妃偷偷地往皇陵送銀錢,托人照顧賀蘭寂,才免於賀蘭寂被餓死。

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女子,隻可惜她的命不好,她隻有一個公主,可公主在十六歲那年夭折了,徐太妃傷心過度,得了失心瘋,被先帝無情地打入冷宮,直到賀蘭寂回宮後才將徐太妃從冷宮救了出來。

綺雪應道:“我聽說過

徐太妃,她是個可憐人。”

董內侍說:“那是從前了,陛下登基後,將徐太妃視若生母,對她敬重有加,宮裡除了陛下,就是徐太妃最為尊貴,而公子的機會就應在她身上。”

綺雪想了想:“大人的意思是,要我近前侍奉徐太妃?”

“是,也不是。”

董內侍笑道:“公子需要博得徐太妃的歡心,卻不是侍奉她。我可以為公子安排妥當,但作為交換,公子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若公子真能一步登天,可不要忘了我。”

董內侍指了指自己:“我想請公子將我調到你身邊,成為你的貼身內侍。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後我繼續為公子做事,公子予我一些方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綺雪想了想,覺得這個條件對他來說有利無害,既然董內侍需要他,就肯定不會害他,至少在他上位前是如此:“我答應你。”

“好。”

董內侍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當他露出這樣的神色,頗像一隻狡猾的狐狸:“還請公子給我幾天準備的時間,三日後的清晨,你再來我這裡,我親自送你入宮。”

商量好入宮的事,綺雪離開了董內侍的家,回到了庭院。

他推門而入時,玄陽正坐在燈火旁邊看經書,低垂著清秀的眉眼。聽到綺雪進門的動靜,他抬眸露出淺淺的笑意,溫聲問道:“去了這麼久?”

“聖君。”

綺雪甜甜地叫了一聲,跪坐在他身邊的蒲團上:“弟子三天後就要入宮了。”

玄陽合上經書:“這麼快?”

綺雪搖搖頭:“不算快了,弟子已經耽誤了聖君很多時間,早就該進宮了。”

“也好。”玄陽道,“進宮之後,萬事小心,一切都要以保全自身為重,遇到難事不要逞強,儘管向我求助。”

“弟子謹記聖君的教誨。”

綺雪望向玄陽的眼神充滿了不舍和依戀,這麼多天和玄陽相處下來,除去對神靈的崇敬,他對玄陽更多了幾分朋友般的喜愛:“弟子會想念您的。”

玄陽微微一怔,溫柔地撫摸綺雪的發頂:“放心,我們還會見麵的。”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在入宮的前一晚,綺雪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賀蘭寂了,就興奮得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睡著了,做的夢也全都是和賀蘭寂有關的。

他夢見的是十多年前的往事,當時他還沒有化成人形,就是一隻兔團,去彆的山頭玩,不幸地撞見了皇家狩獵,被利箭射中後腿,險些就要死了,卻被賀蘭寂救了下來。

綺雪還清晰地記得賀蘭寂的樣子:年幼的九皇子當年才三歲,容貌玉雪可愛,一雙鳳眸烏黑明亮,頭戴銀冠,肩頭係著雪白的鬥篷,如同神仙座下的仙童。

當時綺雪流了很多血,賀蘭寂卻絲毫不介意他會弄臟自己的衣服,溫柔地將他抱在懷裡,一路飛跑著將他帶給太醫,讓太醫為他包紮,替他撿回了一條命。

“小兔子,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就沒有人可以欺負你。”

小皇子親手為綺雪搭了柔軟的兔窩,將他小心翼翼地放進去,趴在他的身邊,輕點他的粉鼻尖,稚氣卻認真地向他承諾著。

綺雪傷得不輕,病懨懨地縮成一團,又因為擔心精力旺盛的小孩子會磋磨他,每天都冷漠地用兔屁股對著賀蘭寂,完全不搭理他。

可就算得不到回應,賀蘭寂也從不生氣,依然親手照料著綺雪,為他換藥喂食、收拾兔窩,甚至每天給綺雪擦兔屁股,細致耐心得完全不像是三歲稚童。

隻有在母後和兄長麵前,賀蘭寂才會表現得像個小孩子,在綺雪的印象裡,皇後和太子都非常疼愛賀蘭寂,他們都是很溫柔善良的人。

每天晚上,賀蘭寂都會把兔窩抱到自己的枕邊,和綺雪一起睡覺,皇後就坐在床邊,輕輕地拍打著賀蘭寂的身體,哼曲子哄他入睡。

綺雪也會沉浸在皇後溫柔的歌聲中,兔耳朵漸漸耷拉下來,很快睡熟過去。

一個月後,綺雪的傷勢痊愈了,太子帶著賀蘭寂回到那座山上,將綺雪放歸了。

小皇子舍不得放綺雪離開,烏黑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拽著兄長的衣服問道:“能不能不放圓圓走?”

圓圓是賀蘭寂給綺雪起的名字,賀蘭寂的小名叫“阿滿”,他給綺雪起“圓”字,一是綺雪的原型兔毛蓬鬆,整隻兔看起來非常圓潤,二是為了湊出“圓圓滿滿”,和他自己湊成一對。

太子蹲下來撫摸弟弟的頭發,溫聲勸道:“圓圓本就是山間的靈物,天生自由,你若是一直將他束縛在自己身邊,他會很傷心的,阿滿,你忍心看他鬱鬱寡歡的樣子嗎?”

賀蘭寂露出猶豫的表情:“可是……圓圓會遇到危險,也許他會被猛獸吃掉……”

“那就讓圓圓自己選吧。”

太子將兔籠放到地上,打開了門:“如果圓圓不走,那我們就把他帶回去,養他一輩子也無妨,如果他……”

太子話音未落,綺雪就從籠子裡竄了出去,蹦進了草叢裡,他固然感謝賀蘭寂,但他修煉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在皇宮裡待一輩子。

“圓圓……”

小皇子失落地在原地站了許久,綺雪也一直沒有離開,靜靜地望著兄弟二人,其實他心裡也有些舍不得賀蘭寂。

“回去吧。”

太子牽起弟弟的手,將他領回馬車上:“如果你與圓圓有緣,未來你們肯定還有再見之日,圓圓會回來報恩的。”

“報恩……?小兔子能活那麼久嗎?”

“當然可以,圓圓不是一般的小兔子。”

馬車漸行漸遠,綺雪從草叢裡鑽了出來,目送他們遠去。

他知道太子恐怕早就識破了他是妖物,但心地仁善的太子對此隻字未提,反而放他重歸自由。

馬車上傳來小皇子隱隱的哭聲,也就是在這個瞬間,綺雪下定了決心,他要做一隻知恩圖報的兔,等到他修出人形,他就去

回報這份恩情。

不僅是賀蘭寂的,還有太子和皇後的恩情,他們對他同樣有恩。

隻是還沒等綺雪修出人形,上京那邊就傳來了噩耗,皇後和太子都病死了。

也許從一開始,賀蘭寂就不該給他取名叫“圓圓”,圓圓離開了,“圓滿”不再,剩下的唯有支離破碎。

他的恩人……該有多麼孤獨?

……

清晨,收拾妥當的綺雪拜彆玄陽,來到了董內侍的住處。

董內侍已經備好了馬車,由他親自駕車,一路來到東邊的宮門。

兩人下了車,從旁邊的小門進入皇宮,下車之前,董內侍特彆叮囑綺雪戴好帷帽,不要被彆人瞧見容貌。

穿過朱紅色的圍牆,一路向宮苑深處走去,綺雪還沒來得及興奮,就先感覺到了某種刺骨的寒意。

與寒冷的天氣無關,這是源於本能的警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陰冷的注視如影隨形,如附骨之疽纏繞在他的身上,根本無法甩脫。

什麼東西在看著他們?

綺雪疑惑地張望,隔著帷帽的白紗,仿佛霧裡看花,一切都顯得白蒙蒙的,完全找不到視線的來源。

直到董內侍用鑰匙打開一間屋子的房門,領著他進去,這種被窺視的感覺才終於消失。綺雪琢磨了一下,覺得窺探他們的應該是某種妖魔,隻有妖魔才會給他這麼陰冷的感覺。

“桑公子,你稍坐片刻,我去給你拿藥。”

董內侍低聲和綺雪說了一句,走向了牆邊的櫃子。

綺雪坐下來環顧房間,發現這是一間藥房,屋中彌漫著濃鬱的藥味,三麵牆都立著藥櫃,隻有一麵有門窗,因此光線昏暗。

董內侍從抽屜裡取出一枚藥丸,和水杯一起交到綺雪手裡,綺雪捏著藥丸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藥?”

“太醫院配置的秘藥。”董內侍道,“凡是進宮之人,無論男女都要服用此藥,男子服用後無法勃興,能免去去勢之苦。”

不能勃興?那會不會影響他給陛下生孩子?

綺雪捏著藥丸,不確定避毒術對它是否管用,便問董內侍:“有解藥嗎?”

“當然有解藥,否則我也不敢給公子吃藥啊。”

董內侍敷滿粉的麵孔露出一抹奇異的笑:“隻是得按規矩辦事,暫時委屈公子幾日,事成之後,太醫院也不敢不給公子解藥。”

綺雪聞言放心地服下藥丸,藥丸入口即化,味道還算不錯,但詭異的是,綺雪在吃下去的時候似乎嘗到了一絲冰冷的甜腥味,是一縷極淡的妖氣。

錯覺嗎?

綺雪摸了摸肚子,有點疑惑地想著,不過有些藥材本就有靈性,出現妖氣也正常,他沒有多想,又追問道:“大人到底有什麼計策?”

董內侍:“談不上計策,我已經打點好了翠微宮的掌案,將公子送進翠微宮做內侍,公子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讓徐太妃看到你,然後……”

“然後呢,我

要做什麼?”()

“?????婐?”掄蕑賞??“?遟?薘葶??虎?”

⑷啾咪啾咪兔提醒您《我給暴君當妖妃》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綺雪眨了眨眼睛,“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董內侍說:“公子最鋒利的武器不是你的頭腦,而是你無與倫比的美貌,你根本無需揣度貴人們的心思,隻要你出現在他們麵前,就足能夠讓他們喜歡。”

綺雪覺得他言之有理,但心中更多了幾分忐忑,他該不會是要給徐太妃做麵首吧?

倒不是說他不能做麵首,對他來說伺候徐太妃和伺候衛淮沒有本質區彆,可一旦他做了麵首,就不可能做陛下的寵妃了,那他還怎麼給陛下生孩子?

思來想去,綺雪決定還是先去翠微宮看看,反正已經吃藥了,除非服解藥,不然他和徐太妃也發生不了什麼。

董內侍鎖上了藥房的門,帶著綺雪來到翠微宮,已經有小內侍在宮門前守著,見到董內侍,立刻點頭哈腰地說:“給董掌案請安。”

綺雪隔著帷帽看了董內侍一眼,看來他在宮中還是有些地位的。

董內侍微微一笑,對小內侍說道:“我把人帶到了,替我向崔掌案問個好,還請他多多照拂我家阿雪。”

“好說,好說。”

小內侍連聲應下,又客客氣氣地對綺雪說:“阿雪哥哥跟我來,我帶你見崔掌案。”

綺雪跟著小內侍進入翠微宮,翠微宮很大,修建了一座大宮殿和四座小宮殿,曲折的走廊雕梁畫棟,廊下種滿了奇花異草,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小內侍將綺雪帶到一間耳房,裡麵坐著個中年內侍,正慢悠悠地喝茶,見綺雪來了也隻是一撩眼皮:“你就是桑雪?”

綺雪摘下帷帽,衝中年內侍一笑:“我是桑雪,見過崔掌案。”

他露出真容的一刻,崔掌案和小內侍齊齊瞪大了眼睛:“哎呦喂,這可真是、真是……”

崔掌案蹭地站起身,走到綺雪麵前仔細端詳,越看眼神越直:“這下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董原那小子寧可舍給我那麼多好處,也要把你弄進翠微宮……他可真是好算計啊!”

綺雪不知道該說什麼,也隻能微笑:“多謝掌案賞識。”

“你叫阿雪,是吧?”

崔掌案的語氣瞬間溫和了許多:“行,你先去換身衣裳,我再給你講講翠微宮的規矩。”

小內侍帶綺雪進裡屋換上了內侍的衣裳,綺雪發現內侍也分等級,像他們這樣的低等宮人穿的是深灰色的衣服,而董內侍和崔掌案這樣的管事人則是藏青色。

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要在臉上抹粉,這一路走來,綺雪也看到了不少內侍和宮女,他們有的敷粉,有的不敷,卻看不出什麼規律,似乎和等級沒有關係。

譬如董內侍就把臉敷成了死人白,但崔掌案和領路的小內侍卻都沒敷粉。

綺雪問小內侍:“我需要敷粉嗎?”

“通常不用。”小內侍看著綺雪,臉紅紅地搖頭,“隻要不去彆

() 的宮殿辦事就不需要敷粉。”

“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是的。”小內侍解釋,“這種敷在臉上的脂粉摻了一種藥粉,是用來驅趕妖魔和毒物的,翠微宮沒有任何妖魔和毒物,就不需要抹粉,但是其他宮殿就不一定了,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綺雪:“原來如此。”

難怪聖君要讓他學會避毒之術再進宮,要是他不會避毒術,卻天天都要沾染這種藥粉,恐怕會難受得生不如死。

換好衣服,崔掌案將綺雪單獨留了下來,和他講起了翠微宮的規矩。

“咱們這兒的規矩隻有一樣,就是‘太妃娘娘’。無論娘娘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對的,娘娘說天是紅的,那天就是紅的,太妃說水是黑的,那水就是黑的,你明白嗎?”

綺雪想了想,點頭應道:“我明白。”

徐太妃瘋了很多年,心性如若孩童,翠微宮的宮人們伺候她就像是陪伴孩子,凡事都要對她百依百順,不要惹她不高興。

崔掌案“嗯”了一聲:“彆的都是旁枝末節,你可以慢慢學,但一定要把這條規矩時刻記在心裡。”

“還有就是……”

他將一個布包袱交到綺雪懷裡:“不當差的時候,你可以換上這身在翠微宮裡走動走動,說不定貴人喜歡呢。”

“行了,去領腰牌吧,你就負責灑掃庭院,不是我不願意照顧你,但貼身伺候太妃娘娘的人都是陛下親點的,我也無權調換,你姑且委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