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重……好像並不重,蔡嫋重點跑歪,咦了聲,說:“你怎麼這麼輕的?”
有了個人形拐杖輕鬆不少,周然聞言拍拍人肩,說:“覺得輕就多扶會兒。”
一句話,輕鬆給自己多增加一個工作。蔡嫋還真老實當拐杖,讓人搭著往前走。
雖然不知道那麼大張地圖這個人是怎麼記下來的,總之聽上去似乎沒走錯路,他於是沒再提地圖的事。
身上搭著個人從不短的一段路走過來,在這種向日葵都要變背日葵的好天氣裡,他居然奇跡般的沒覺得有變熱多少。
貼著人衣服的地方有些熱,但和人皮膚接觸的地方又是冰涼的,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這個人不怕熱確實是有不怕熱的道理。他轉過頭,問:“你這冬天怎麼過?”
夏天都是這樣,很難想這個人冬天該裹幾層。
略微抬眼思考了下,周然最終一笑,說:“冬天有冬天的過法。”
他一笑,蔡嫋火速移開視線,拍拍胸口,“還好我是直的。”
杵著人形拐杖,前後總計步行了不知道多久,他們到了鎮長說的河灣。
準確地來說,是河灣上方。
這裡不愧是最先出現異常的地方,所有的房子已經被掩埋在荊棘下方,連屋頂也很難看到。
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走在荊棘的枝乾上,由楊誌和鐵先生開路,一路砍掉荊棘上的尖刺。
周然簡單判斷了下,覺得這裡可以不用測量直徑和長度這些了。
主要他帶的卷尺完全展開可能還沒這尖刺長。
事情有些麻煩了。
他們原本打算的是到這個地方查查,看能不能找到荊棘的源頭,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荊棘盤繞糾纏,多看幾眼就要繞昏,完全分辨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源頭更不用說。
伸手拍了拍比自己手臂還粗的尖刺,他說:“這東西到底是吃什麼長這麼大的?”
一個好問題。
荊棘突然出現,出現後除了土壤和水就沒有其他營養來源。但是鎮上同樣依靠土壤和水的花花草草依舊長得茂盛,前麵的山也綠……
山不太綠。同樣被荊棘纏繞住,整個山的山體呈慘淡的灰綠色,很難看到原本的樹木的綠色。
是昨天晚上在賓館能遠遠看到的山。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陽光被荊棘擋住,進行不了光合作用,山上和鎮上草木枯死也就是時間問題。
司機站在荊棘枝乾邊緣往山邊看過去,視線略微下移,在重重的荊棘條後看到了什麼,出聲說:“那裡是有人住嗎?”
眼神很刁鑽,隔著那麼多荊棘叢都沒能擋住他的視線。
其他人順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威嚴的二隊隊長還沒忍住眯了眯眼睛。
看到了,在山腳下,距離他們這邊大概十幾分鐘路程的地方,有一個類似於農場的建築。
周圍
都是荊棘,建築奇跡般的完好無損,幾個人沿著荊棘往下走,去看了一眼。
今天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步,體力廢物周已經走到沒脾氣,也沒有力氣發表任何的意見,兩條腿機械地跟著一起動。
沒有看錯,確實是個農場,並且還很幸運的,荊棘剛好堵在院牆門口不遠處,沒有進一步往裡侵入。
司機觀察院子大門,敲了兩下,沒人應。周然一手撐著院牆喘了幾口氣,擦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一垂眼,看到門口地上的一排車轍,車轍延伸出去,被荊棘壓在了底下。
鐵先生和楊誌也在看,三個人視線撞一起,又各自錯開。
司機轉動了兩下院子門上關得死死的鎖,直接翻身上了院牆,觀察了一周後轉過頭來說:“好像有人在住。”
院子裡晾著衣服,顏色深深淺淺,晾了還沒乾,這種天氣衣服半天乾透,這種隻能是今天早上晾的。
楊誌於是再敲了敲門,還是沒人回答。
和旁邊的鐵先生對視一樣,說了聲得罪,他也跟著翻上院牆,往下一躍,就這麼進了院子。
一個APC的乾部,幾個戰鬥科的人,翻個院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輕鬆進去了。
等到蔡嫋安全落地的時候,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後勤部的小夥伴,於是趕緊一回頭。
一個體力已經燃燒殆儘的人已經睜著一雙眼睛慢慢爬上了院牆,又慢慢地滑下,動作像是開了0.5倍速,有種奇異的滯凝感。
一個菜鳥沒忍住笑出了聲,說:“你好菜,這都翻不過來。”
安全落地,麵對嘲笑,周然客觀陳述說:“我是後勤部的。”
按照調劑的時候主任給他說的說法,他這應該是全天坐辦公室的工作才對。
現在這飛簷走壁的,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什麼工種了。
工種的事情暫時放一邊,進了人院子總不能一直留裡麵,幾個人簡單地探查了一周,沒有進任何房屋,隻觀察了一下大致陳設。
這個農場似乎是養豬的。院子裡的建築很簡單,隻有一棟平時住人的房屋,以及小小的用來堆放雜物的雜物間,剩下的就是養豬的棚子。
意外的很大的一個棚子,裡麵的生物的數量也意外的多。離得有一段距離都能聽到從裡麵傳來的不斷的聲音,稍微近一點後能聞到從裡麵傳來的味道。
地上深深淺淺都是腳印,一直延伸到棚子的大門處。
要是不出意外,這裡應該是屠戶家。
“難怪今天早上吃飯的時候他說包是鮮肉現做,”蔡嫋捏起了鼻子,說,“養這麼多,他吃得完嗎?”
確實挺鮮,說不定他們吃的前幾個小時原材料還在這活蹦亂跳。
聞過比這更惡臭的味道,楊誌已經對這種味道免疫,沒有特彆捂住口鼻,繞著大棚走了半圈,之後招呼他們過去。
大棚原來前後各一個門,後麵還有一個隱藏的小門。小門邊上也有深深淺淺的一堆腳印,門對著
山的方向,但同樣被荊棘隔斷了。
其他人翻院牆上看腳印的時候,已經不願意再多費一點力氣翻牆的周某然選擇繞著牆根走了一圈,半蹲下來,略微抬起帽簷,說:“這有個東西。”
其他人下來了,圍了一圈跟著彎腰看。
他說的東西是隻死老鼠,隨處可見的那種。
但是不同的是,這隻老鼠身體乾癟得過分。
司機隨手撿起根棍子對著乾癟老鼠戳了戳,之後抬起眼,說:“身體還是軟的,剛死沒多久,大概幾個小時前。”
老鼠在死後四到六個小時開始逐漸變硬,在這種溫度高的夏天,時間還會往前縮短,提前變得僵硬。
懂的知識就到這,再多的他也不知道,所以不能推測出具體的死亡時間。
周然拿起掛脖子上的相機對著老鼠屍體拍了張照。
——就算再怎麼熱,屍體裡的水分也不會在這麼短短時間內蒸發完,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另一個蹊蹺的點是,老鼠身上沒有明顯外傷,看著也不像是到了年紀的老老鼠,為什麼會平白無故死在這裡。
也可能是因為老鼠藥,一切事情不查就說不清楚,楊誌直接上手了,戴上黑色手套拿過乾癟老鼠開始翻看。
“……?”
畫麵有點過於生猛,沒有絲毫心理準備,蔡嫋被嚇得一激靈。
“找到了。”
乾癟老鼠在手裡轉了一圈,楊誌的視線最終停留在老鼠腹部一側,把灰色的毛向兩邊扒拉開,露出中間的口子。
一個圓形的很小的口子,周圍沒有血絲,乾淨得像是這裡原本就有這個口子一樣。
司機皺眉,說:“……血去哪了?”
像是在問問題,但實際上在他出聲的時候,一群人的視線已經轉向院牆外的荊棘。
這東西似乎不像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平靜無害。
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