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柔偷走《春曉》,薛皎毋需多想,也猜到那詩她是怎麼到手的。
或許是因為經曆過更慘痛的背叛,知道緣由的薛皎並沒有多恨她院裡的那些下人。
恨她們做什麼呢?她本來就不怎麼用她們,更沒有多少信任可言。
這些人的賣身契都捏在旁人手裡,生死不由己。
事後,梁桓將她院裡的下人換了個遍,至於換走的那些人去了何處,薛皎沒問。
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不會主動報複,但也沒好心到給她們求情。
新換來的丫鬟下仆對她恭恭敬敬,薛皎不為所動,被傷害過後,再不敢輕易交付信任。
況且,即便有正直忠義之人,她護不住她們,乾脆不讓她們摻和進她和齊太妃、梁柔之間的糾紛。
薛皎對待這些人一視同仁,不接觸不靠近,把她們當單純的打工人,彼此之間保持絕對距離。
包括中秋那日,她早早給院中所有丫鬟婆子都放了假,想回家過節就回家過節,想在自己房裡休息就休息,不想離開,她也不管,橫豎不會讓她們靠近。
可還是被偷走了酒醉後背的詩。
當著梁桓的麵。
薛皎一個人坐在簷下,仰望著頭頂的一方天空。
生氣嗎?怎麼會不氣,可為什麼她連生氣都提不起力氣,像是被困在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中,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朝潭底沉去,直到溺斃。
梁桓在門口站了良久,他的道歉沒有了以往的份量,顯得輕飄飄的,聽起來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上一次梁柔偷薛皎的詩,好歹是指使下人們乾的,下作歸下作,還有一層遮羞布。
這次不一樣,這次是他母親親自出馬。
母女兩個因為梁桓提前離席,來薛皎這個“狐狸精”這裡逮他,中秋團圓的大日子,梁桓作為齊王府的主人,拋下所有人客人來陪一個女人,太沒有規矩了,她們是有理的。
兩人理直氣壯地趕來,下人們不敢攔,正好聽見酒醉的薛皎,對著月亮哭著念詩。
大多是殘句,但句句聽得人心驚。
而後又哼唱了一支曲子,仔細聆聽,才發現曲詞竟是一首極精妙的詞。
本是來找茬的兩人,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這兩人都沒有過耳不忘之能,也比不得梁貞的記性,但她們身邊帶了足夠多的丫鬟下人,一人記下一句便夠了。
這首詞實在精妙,精妙到哪怕有不確定的字,靠著諧音填一填猜一猜,拿出來看也足夠驚豔。
梁桓的高傲被他的親生母親和妹妹踩在腳下,碾成了碎渣。
他信誓旦旦的保證,如今聽來,像一個笑話。
沒臉麵對薛皎,但還是不能讓她將這事戳破出去,因為梁柔的詩名已經傳頌得更遠了。
《水調歌頭》一出,驚豔整個尚京,連宮裡都在傳唱,皇帝親自過問,說沒想到小堂妹還有如此詩才,此乃
王族之幸。
此時他若是執意說出真相,丟臉的已經不止梁柔一個人,也不止齊王府,還有梁姓王族。
這是欺君之罪。
梁桓再一次選擇委屈薛皎,嫁了人的女子,又沒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困於後宅,被揉圓捏扁,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之前是薛皎自困於一院,之後是被強行關在了院子裡不許出去。
她身邊也沒有可靠的人能為她傳遞消息,唯一在外的是她送出去的曾經的貼身丫鬟木槿,可此時她連木槿都沒辦法聯係上。
而且,木槿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不想也不敢再讓木槿卷進這種事情裡。
薛皎看清了自己的困境,開始萌生要跟梁桓和離的念頭。
但穿越後的種種經曆,也消磨了薛皎的勇氣,她變得猶疑,膽小,不敢隨意表達自己的想法。
梁桓強行封了薛皎的嘴,但他也明白,這些麻煩的根源不在於薛皎,而是他那無才卻貪婪的妹妹。
梁柔他罰過了,第一次竊詩已經罰了,可她是個女子,還是他親妹妹,梁桓能做的也隻是關禁閉,跪佛堂,抄佛經。
但這些懲罰對梁柔實在不痛不癢,還不如他從母親處索要的私產補償更讓她們心痛。
也正是因為梁柔沒吃到教訓,才會一而再的乾出這種事,甚至明知道他在場,還敢命令下人們強記薛皎的詩詞。
這件事後,薛皎和梁桓的關係降至冰點。
他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