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社死衝淡了談話氣氛中的沉鬱。
往事不堪回首,讓現在的薛皎評價她曾經摯愛的穿越言情小說,薛皎表示很難評。
而且,一想到看過她那些書的人不光有她爸媽,還有辦理失蹤案的警察同誌。
薛皎:QAQ。
薛皎尷尬,她爸媽也沒好到哪去,真正道德水準比較高的人,最先要求的是自己,他們從來都是尊重女兒隱私的,五年前為了找到女兒失蹤的線索,把她房間裡的私人物品翻了個遍。
當時一心隻想著找回孩子,現在孩子回來了,提及當年的事,頓覺尷尬,侵犯了孩子隱私。
“皎皎,爸爸媽媽不是故意的,看了你的書還有筆記、手機,媽媽跟你說聲對不起……”
“不用。”薛皎連忙攔住媽媽的,“我知道你們是迫不得已,媽媽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是我應該跟你們道歉,我……”
薛青山:“好了,你們母女兩個就不要道歉來道歉去了,皎皎繼續說,你穿越了,然後呢?”
薛皎垂下眼,把當初跟顧冬陽講過的經曆複述了一遍,隻是這次在自己家裡,當著父母的麵,她說的更詳細一些。
包括她如何跟梁桓相遇,又怎麼救了他,兩人如何相互扶持,一路跋山涉水穿山過林,逃過凶險的追殺。
她本不想說的,這些經曆於她而言隻是一段回憶,但對她爸爸媽媽來說,約等於聽到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在他們看顧不到的地方,被一群窮凶極惡的殺人犯拿著大刀千裡追殺。
可她含糊兩句,父母就要追問,自家女兒當爹媽的還能不了解?她想編些謊話糊弄過去,剛開了個頭就敗在了父母了然的目光中。
況且,她也實在委屈害怕,當著爸爸媽媽的麵都不能訴苦,還能跟誰講呢?
三言兩語之下,就被問出了過往的經曆,抱著媽媽的胳膊嗚嗚哭著說,看見人死在自己麵前,她嚇得幾晚都睡不著。
薛青山看見妻子發白的臉色,慌忙去拿了藥來,馮英卻擺手拒絕了:“沒事,我還好。”
“媽媽……”薛皎想起顧冬陽說媽媽身體不太好,受不得刺激,頓時懊悔不已。
“我沒事。”
跟薛皎一樣,馮英的病其實也是心病,隻是她年紀大了,又大病一場,牽連著身體不如以往好。
如今女兒回來了,她枯萎的身體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剛才聽見皎皎的那些經曆,雖然心臟隱隱作痛,但沒有像以往那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馮英摸著女兒的臉,給她擦眼淚,手掌下都沒什麼肉,下巴尖得硌手。
薛青山仔細觀察,妻子確實跟以往發病時不太一樣,看著狀態沒那麼差,才放下心。
他看了眼乖乖坐在女兒身邊的小女孩兒,這孩子生得漂亮,眉眼五官無一不精致,但隻有五分像他的皎皎,可見親生父親不是個醜的。
憶及曾經看過的女兒的那些“藏書”,薛青山心情複
雜(),N?羕靟???盧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跟他閨女有過生死與共的經曆,危險的時候也算可靠,騙小姑娘還不是一騙一個準。
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可是他女兒才多大!
沒成年的小姑娘,知道什麼,就是狗男人騙了他女兒。
薛青山心中鬱卒,麵上還不能表現出來,擔心皎皎誤會,他們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
馮英也猜到一點:“你救的那個男人,就是……”
她看向梁貞。
薛皎將女兒拉到身前,再次正式向父母介紹:“爸爸媽媽,這是我的女兒,她叫梁貞,生父叫梁桓。”
不待父母追問,她繼續道:“跟梁桓成婚……是我自願的。”
跟梁桓當了幾年夫妻,薛皎再單純也不會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一點兒不了解,當初梁桓向她表白求婚的時機,實在恰到好處,好到她很難不想到些什麼。
但梁桓沒有逼迫她是事實,她是迫於封建朝代的大環境才選擇早婚也是事實。
梁桓就像守株待兔的獵人,安穩地坐在樹樁旁等著,必要時張開袋子,因為他知道四麵都是荊棘,篤定她這隻傻兔子無處可逃,隻能一頭撞上來。
不過這些事再追根究底已經沒必要了,她和梁桓的婚姻一片狼藉,如今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和梁桓再不會相見,多少給彼此留些體麵吧。
即便結束時不堪,最起碼,她決定嫁給他時,是真的喜歡他,也真的曾心生歡喜,期待過他們的婚姻。
馮英很想罵人,這傻孩子,什麼自願不自願的,沒滿十八歲就是未成年,彆說沒到法定結婚年齡,都還是個限製民事行為能力的人。
不忍心罵女兒,她瞪了眼丈夫,她就說女孩子青春期有點兒萌動很正常,喜歡異性和被異性喜歡,都是青春的美好回憶。
都怪老薛,嚴防死守,有小男生給皎皎送情書,他都要去找人家談話。
現在好了,看得倒是夠嚴,孩子在他看顧不到的地方,讓野男人給騙了。
要是對她皎皎好也就罷了,看女兒現在瘦巴成這個樣子,風一吹就倒,就知道孩子結了婚沒過什麼好日子,否則光聽薛皎講他們逃亡路上梁桓的表現,馮英和薛青山對他的印象,也不會那麼差。
薛青山不敢吱聲,比起梁桓,曾經給他女兒送情書的毛頭小子都不算什麼了。
父母的眉眼官司薛皎看得一清二楚,她勉強解釋了一句:“豐朝……我穿越的那個朝代,立女戶很難。”
薛青山唾棄:“封建,太封建了,咱管理員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他們怎麼連女戶都不給立。”
馮英忍了許久,還是沒維持著風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能因為什麼,怕給了女人單獨立戶的機會,就不好擺弄了。”
“不能立戶,女子就無法自謀生計,隻能依附他們過活,跟個物件兒似的,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稍微對自己的“東西”好一點,那些被剝奪了獨立機會的女子
() ,反而要對禁錮她們的男人感恩戴德。”()
“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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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亂語!妖言惑眾!]
【警告!警告!用戶……】
[無知婦人,信口胡說!]
【警告!警告!用戶……】
[女子本弱,若無男子依靠,不能得活,天女娘娘的母親有失偏頗。]
[原來……如此嗎?]
天幕下,無數女子停下手中的活計,直起腰,抬起頭,怔愣地仰望著天幕。
真是如此嗎?原來如此嗎?
[我豐朝並非不可立女戶,無夫無子之寡婦,可立女戶。]
[若是無子有女呢?妾夫病弱早逝,徒留一女,家中本有良田屋宅,些許積蓄,足夠妾將女兒養大,隻因不可立女戶,妾被迫歸家,小女由族中收養,言及家產待小女長成,為其嫁妝,然不過月餘,妾便得知小女溺亡慘訊,家產儘為族中叔伯所奪。]
[妾不甘心啊!蒼天有眼,天女娘娘開天幕,啟人言,爾等惡徒,再捂不住妾的嘴。]
[妾乃陽山府安內縣周氏女,狀告夫族羅氏宗族,害小女性命,謀奪家產,妾所言句句屬實,蒼天可鑒!]
天幕中出現了短暫的空屏,周氏女字字泣血,一時間無人發言。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問:
[不曾報官嗎?縣太爺不管嗎?]
周氏女每日三次彈幕機會已經用儘,自然沒辦法回答。
被點名的安內縣縣令嚇得不輕,這天幕可是整個豐朝都能瞧見,也就是說,他上司,上上司,上上上司,甚至皇帝,都能看見。
[在下覥為安內縣縣令,告於諸君,並非在下瀆職,實未收到周氏報官。]
[那周氏的話也不能儘信,其女溺亡,如何就能篤定是被人害死,許是她女兒頑皮,不甚落水。]
正關注著天幕反應的周氏,氣得胸口悶痛兩眼發黑,她的敏兒最乖巧不過,從不亂跑,那水塘子離女兒居住地甚遠,她如何能一人跑去那處。
可惜她今日發彈幕的機會已經用儘,沒辦法辯駁,不由氣苦落淚。
剛抬起手帕,周氏女的父親闖入院內,破口大罵:“你在天幕胡言亂語些什麼,你母親正在為你重新相看人家,你在天幕上亂說,誰還敢要你。”
周氏女垂淚泣言:“阿爹,敏兒也喚您一聲外祖父,她死得冤枉啊!她那麼小,溺在池中時,定哭著喊阿娘,我的敏兒啊……”
[吾乃安內縣人,羅氏一族乃本地豪族,他們若不想讓周氏女出首,有的是辦法。]
[此等惡事,令人發指!]
[然此事為偶發特例,不可一概而論。]
[正是,寡婦帶女,無男人可靠,必定求生艱難,下場淒慘,不若寡婦改嫁,幼女由族中撫養,各有所依。]
[天族與我豐朝不同,如何相提並論。]
[此乃良政,爾等切勿因此特例,心生怨憤。]
() [妾曾寡,有女無子。]
[妾亦寡,有女無子。]
[妾曾寡,有三女,無子。]
……
一瞬間,天幕忽然被類似的彈幕刷了屏。
這些曾經死了丈夫,或自願或被迫改嫁的寡婦們,從沉默到發聲,不過一個念頭的功夫。
不是特例啊!
周氏女不是特例!還有她們。
薛皎不知道她媽媽隨口一言給豐朝帶來的震動,她自己也很驚訝,竟然會聽見媽媽說出這些話。
馮英其實一直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當護士的,慢不下來。
她堅強了一輩子,女兒忽然失蹤,久尋不見,硬是將她給打垮了。
這會兒孩子回來了,她的脾性也漸漸恢複。
薛青山聽到最後一句冷嗤,弱聲弱氣辯解了一句:“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樣想。”
女兒受那麼多苦,罪魁禍首抓不住,馮英一肚子火沒處發,當即冷冷一笑:“我說那些封建的古代男人,怎麼你還應激了。”
薛青山:……
就不該多那句嘴。
“後來呢?”馮英懟完丈夫,又問女兒。
她承認她是遷怒,就想怒一下,怎麼了?
薛皎低頭:“就、就成婚了,然後懷了貞兒,回來了……”
她實在不想告訴爸爸媽媽齊王府的那一攤子爛事和爛人,她自己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