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五年裡,薛皎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在她帶去的課本和輔導資料上,因為她空閒時間實在太多了,不做點什麼,真的會瘋掉。

倒背如流不至於,但把書本背了下來,卻不是一句玩笑話。

怎麼會不想讀書呢?在封建朝代苦熬數年,眼睜睜看著女兒明明天資聰穎,卻不能入學,薛皎多少次後悔過自己不珍惜讀書的機會。

但是這一刻,媽媽提起讓她重新回學校讀書,薛皎卻沉默了。

穿越那年,她讀高三,剛過十六歲生日,因為上學早,在班裡算年紀小的,同班的同學大都比她大一兩歲。

時光流轉,五年過去,薛皎如今已經二十一歲,馬上要過二十二歲的生日。

她的同班同學們,像顧冬陽一樣,大多已經結束學業,步入社會,開始工作掙錢,不說回饋家庭,最起碼不再需要朝父母伸手要錢。

或許還有人在讀書,但人家讀的是研究生。

她呢?如果現在她回到學校,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重讀高三,參加明年的高考。

薛皎不在意自己的年紀比同班同學大,有了穿越這一場經曆,生活中的一些小挫折,已經沒辦法動搖薛皎的心境。

但即便一切順利,她順利地入學,順利地讀完高三,順利地參加高考,甚至順利地如願考入她夢想的院校。

然後呢?她需要再讀四年大學,才能跟上她原本的同學如今的步調。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也就算了,她知道爸爸媽媽愛她、支持她,晚幾年完成學業,他們不會介意。

但她還有珍兒,她把珍兒帶來這個世界,養育她照顧她是她作為母親應儘的責任,而不是甩手把孩子丟給父母。

薛皎是讀過高三的,知道畢業生的學業有多緊張,一旦她入學讀書,不可能再有精力分心照顧一個孩子。

也就是說,照顧珍兒的重任會完全轉移到她父母身上。

薛皎相信,媽媽提出讓她重新入學讀書,一定考慮過這個問題,她理所當然的將本該她擔負的,照顧女兒的責任接了過去。

可越是這樣,薛皎心裡越是難以接受。

如果不是因為她失蹤,媽媽還在她原本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媽媽提前退休,放棄豐厚的退休金和福利,是因為身體已經支撐不住,隻能回家休養。

她點頭答應,輕飄飄地說一句要去讀書,就要讓本該在家休養身體的母親和還在工作的父親,替她照顧女兒。

薛皎的頭,怎麼也點不下去。

好在馮英似乎隻是順嘴問了一句,薛皎沒有回話,她也沒再繼續追問。

薛家的房子是三室,除了主臥和薛皎的臥室,還有一個房間做成了書房,裡麵有一張沙發床,以前顧冬陽在薛家留宿,都是睡這裡。

但薛珍太小,不管是馮英還是薛皎,都不放心她一個人睡,因此薛珍還是跟著薛皎睡。

晚間,薛皎屋裡的燈

已經滅了,馮英和薛青山屋裡的床頭燈卻還亮著。

馮英跟丈夫提起晚上的事,重點描述了女兒當時的沉默。

她一臉愁然:“老薛,你說皎皎是不是不想回學校啊?我倒也不是要逼她,咱們又不圖孩子有什麼大出息,健康快樂就好,但她高中都沒畢業,以後讓人笑話怎麼辦?我們皎皎可是聰明孩子,從小成績就好,要因為學曆被嘲笑,多可憐啊。”

要說父母對孩子的未來完全沒期望是假的,當然都希望孩子未來有很好的發展,但薛皎經曆這一遭,馮英和薛青山對她的期盼的已經降到最低。

薛青山也歎氣:“都離開學校五年了,現在回去讀書,比同學年紀都大,孩子可能心理上接受不了。”

他思索片刻,安慰發愁的妻子:“咱們先彆著急,皎皎身體還得養養,她要是不願意去學校也沒關係,跟皎皎商量一下,咱們請家庭教師上門來教,回頭再看看能不能拿個高中畢業證。”

“要是皎皎有想法,不是還有成人自考嗎?路子多得很,咱們不能急,千萬彆給皎皎太大壓力。”

馮英一琢磨,覺得這個思路不錯,漸漸放下心。

“睡吧。”薛青山說:“明天事兒還多,早點休息。”

第二天他們的計劃確實排得比較滿,家裡有客人要來,女兒回家的消息,昨天薛青山和馮英已經在家族群廣而告之了。

薛青山不是寧遠本地人,他是部隊轉業被分過來的,老家在同省另外一個地級市下屬的縣城,親戚基本上都在老家,逢年過節才會回去。

馮英卻是寧遠本地人,她兄弟姐妹有三個,馮英在家裡排行老三,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妹妹遠嫁外省,留在寧遠的就他們兄妹三個。

馮家兄弟姐妹結婚生子那個時間段,華國在實行計劃生育,因此家家都是獨生子女,薛皎從小就是哥哥姐姐們的小尾巴。

馮英父母走得早,兄妹幾個互相扶持,感情非常深厚。

薛皎失蹤,痛苦的不止是一家,找孩子的時候,幾家親戚都出人出錢出力。

如今薛皎回來了,薛青山在家族群裡一通知,大家都又高興又激動。

因為薛皎昨天剛到家,親戚們沒有上門,約好了第二天一起過來。

薛珍的存在,馮英也提前和親戚們說了,免得來了家裡不了解情況,不小心問了什麼讓薛皎難回答。

第二天早上,薛皎睡到快九點才起,以她近兩年的睡眠習慣來看,算是難得睡了個懶覺。

暗了一夜的天幕緩緩顯出畫麵,許多等著看天幕的豐朝人鬆了口氣。

今日天幕遲遲不亮,他們還擔心會不會再也看不到天女娘娘了。

薛珍早就醒了,她作息一貫健康規律,醒了也沒有吵鬨,乖乖依偎在媽媽身邊,大眼睛骨碌碌地到處看。

薛皎看了眼床頭鬨鐘,沒想到自己竟睡到這個時候,連忙起床洗漱。

給女兒也洗漱完,換上她小時候穿的小裙子,可可愛愛。

推開臥室門,爸爸媽媽都在家,說話輕聲細語,走路也輕手輕腳,就怕吵到她睡覺。

餐桌上放著現成的早餐,昨晚爸爸問她早上想吃什麼,薛皎說想吃的,現在都出現在了她麵前。

這些東西味道不一定頂好,但都是薛皎吃慣了的,五年裡不斷回憶,給這些食物加了一層濾鏡。

現在如願以償,還是好吃的,但爸爸做得最好吃。

豐朝的百姓們跟著薛皎一起淺嘗了一下她的早餐,克製地沒有用太多通感時長,他們可是聽見了,今日薛家要待客,肯定又有許多美味可以品嘗。

普通百姓大都期盼著天幕繼續放下去,反正又不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壞處,還能品嘗一下天人食,有什麼不好呢?

況且,稍微敏銳一點的,已經發現了天幕帶來的變化。

最明顯的一點,一些平時比較刻薄尖酸、頑固不化的人,說話辦事都收斂許多,大概是因為吃到了亂講話的教訓。

還有,官吏們辦事也不再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不把普通百姓當回事。

所謂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庶民們大多數沒有勇氣當麵怒上這一怒,但發彈幕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真把人逼急了,在天幕上告上一狀,就跟那陽山府的周氏女一般。

據安內縣的人在天幕上反饋,縣太爺已經在重審周氏之女溺亡一案,羅氏已經有數名族人因強占良田、操縱訴訟、調戲民女等罪名下獄。

羅氏一族在天幕上出了大名,就連遠在尚京的皇帝都知曉他們做下的惡事,即便家族勉強能夠保全,名聲一落千丈,敗落是早晚的事。

但也有人隱隱憂心,誰人都能在天幕上發言,誰人都能在天幕上告狀,可又怎麼分辨這些人說的是真是假呢?

若是誣告,若是謠言,以天幕的傳播速度,未嘗不會有人因此遭陷。

不過天幕出現的時間尚短,帶來的變化也尚不起眼,未來如何更不好說。

天成帝今日的早朝比以往多耗費了些時間,早朝上關於天幕的奏論增加,眾臣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去討論。

有大臣提出重議“女戶”相關立法,遭到駁斥,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天成帝心情複雜,並未發表意見,此議題暫時擱置。

下朝後,守著天幕的太監來稟,說今日天幕還未亮起,那一瞬間,天成帝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若天幕能就此結束,倒也不錯,一切回歸最初的平靜,他不用再有這麼多的煩心事,也不用擔心他天幕帶來的未知。

可惜,沒過多久,天幕重新亮起,隻是薛皎今日起晚了而已。

孩子丟了一回,薛青山和馮英多少留下點心理陰影,早上去菜場買菜,去小區外的早餐店買早餐,是夫妻倆輪著去的,家裡始終留著一個人。

薛皎吃完早飯,帶著女兒一起去廚房幫忙,今天大舅和大姨兩家都會來,薛青山一早去菜市場買足了肉菜。

中餐備菜是個繁瑣的過程,但薛皎回

到家後,做什麼都覺得有意思。

她一邊帶著女兒洗菜做菜,一邊回答女兒的十萬個為什麼。

肉還好說,她們手裡的蔬菜,很多薛珍在豐朝的時候都沒吃過,更不認識。

薛珍碰見不認識的,都要問一句,“媽媽,這是什麼?”

薛皎帶孩子帶得毫無章法,習慣了遇見什麼教什麼,女兒問她就答,答不出來的還能求助爸媽。

薛皎削好一根胡蘿卜,遞給女兒讓她洗,薛珍兩隻小胖手在洗菜盆裡搓搓,嘴裡念叨著媽媽教的:“胡蘿卜,甜甜的。”

馮英笑眯眯看著家裡兩小乾活,補充道:“胡蘿卜不光好吃,對眼睛還好,珍兒要多吃。”

薛珍好奇地問:“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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