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吵嚷尖叫聲一片,隻有朝日夕秋這邊一片沉靜。
他專心致誌隻做一件事,那就是單手將那名刀疤臉男人按住,另一隻手把自己的水果刀抽回。
朝日夕秋生氣的時候習慣沉默,有點像是大狐狸表情包[生氣了不說話讓彆人自己猜]。
但那雙深色眼睛會一眨不眨地盯著,恍若火山口翻滾迸濺的金色岩漿,透著令人瑟縮的力量。
刀疤臉男人掙紮的力度逐漸小了下來。雖然俗話說酒壯人膽、上酒昏頭,可仍有行動能力的人其實知道什麼是認清時勢、趨利避害,不然怎麼可能會選擇對小學生而不是大人下手呢?
——抽刀向更弱者的人,都是還有理智的人。
在無言氣勢威懾下,刀疤臉男人不再掙紮,他隻是喘著粗氣,嘴中咕嚕想說什麼,瞥見朝日夕秋的神思時,又默默吞咽下,不敢多言。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要是再掙紮,眼前人很可能就舉著那把水果刀叉自己了……這人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瓜田裡的刺蝟一樣。
提到瓜田,刀疤臉男人口中還有點甜味。他隱約記得自己剛才好像撲到了西瓜,於是下意識舔了舔嘴邊,抿到滋潤果汁。
那一刻的清爽美味從唇舌傳至全身,注意力從女孩身上移回來的刀疤男終於能全身心品嘗,他身軀微微顫抖起來。
……好甜,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好吃、如此熟得恰到好處的西瓜!
朝日夕秋眼見著對方竟然露出一副回味的表情,肚子裡的火“騰”地就上來了。
果然,剛才在那裡手舞足蹈聲嘶力竭的,都是偽裝、都是假象,真實目的就是來偷偷啃瓜!最後還想連吃帶拿!
啊啊啊我叉死你個猹——
在朝日夕秋情緒上頭前,旁側忽地蹲下一道身影,伸手按住了刀疤臉的另一邊肩膀。
“我來幫你一起。”那人說。
突然插\入的聲音恍若叮當溪水,將朝日夕秋從剛才的氣鼓鼓狀態中拽出。他偏過頭,看見身邊突然出現的熱心群眾。
那是一位陌生的年輕男人,他膚色偏白,淺灰色發柔順無比,長度恰好可以紮起、用發繩束在了腦後。朝日夕秋還瞥見那發繩上帶著一顆小草莓裝飾。
那人似乎注意到朝日夕秋的視線落點,臉上露出一個半無奈半寵溺的笑容:“這是舍妹送我的發繩,非要我戴,我便戴了。”
朝日夕秋眨了眨眼睛,順著回答:“挺好看的。”他禮貌誇獎。
不過比起小草莓,感覺還是小西瓜更可愛。他內心又自己補了句。當然,這才不是誇西瓜君的意思。
帝丹小學的保安撥開人群衝過來,周圍也很快來了警察。呼嘯的警車帶走刀疤男,唯留下一地狼藉。
朝日夕秋蹲下身,將自己歪倒的折疊桌從地上扶起來。從手提布兜裡翻找出塑料袋,心痛地撿拾地上的瓜皮殘骸。
剛才那名陌生淺灰色發男人站起身。
“北村醫生。”旁邊傳來小孩子的童真聲線。
被叫到名字的淺灰色發男人側過臉,微笑著回複:“是新一和小蘭啊。”
小蘭臉色還有些白,看起來被剛才的刀疤臉男人嚇得不輕。她還是個小學生,沒見過那麼多壞人,紫藍色眼睛裡閃爍著點點淚光。
可她還是站出來,站在朝日夕秋亂糟糟的東西前,低聲歉意道:“對不起……連累大哥哥你,弄壞了你的東西。”
小新一緊接著站出來:“不是小蘭的錯,是我——我的足球沒控製好方向。我再賠給你一個西瓜吧,大哥哥。”
“呃?不,和你們沒關係。”朝日夕秋搖頭否定,解釋說,“那家夥的目標一直是我的瓜,其他的都是聲東擊西,你們不要被騙了。”
他早就看穿了刀疤臉男人,一個轉世成精的猹!朝日夕秋還沒打算讓小學生為此背鍋。
聽見這樣語氣認真內容離奇的回答,小蘭和小新一都愣住了。
被稱呼為北村醫生的男人也多看了朝日夕秋一眼。
北村醫生,他的全名是北村一隼,明麵上的身份是帝丹中小學心理醫生,背地裡有一個自己的團隊和實驗室進行藥物研究。
……這是在哄小孩?北村一隼麵上掛著笑,眼睛裡卻沒有特彆明晰的笑意。什麼時候你也有這樣的心了,梅花J?
儘管梅花J從不輕易顯露真麵容,可他見過一次那人摘下赤狐麵具的模樣,也將那張臉深深銘刻在心底——他確信眼前的狐狸眼青年,就是曾經那位名聲顯赫的youknowwho。
他之前隱隱約約從小道消息聽說,這位深受信任的騎士是叛徒,已經被組織裡的那位先生K處死了。現在看來,恐怕實際情況並非如此。
哦、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還活著。北村一隼心中默念著對方的代號,他心底燃燒著古怪的複雜情緒,恨意與慶幸交織在一起。
他閉了閉眼睛,仿佛回到過去那個飄雪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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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一隼小的時候,是跟著研究藥物的父母長大的。那時候的父母有一家自己的實驗室和公司。
隻是後來,曾經的公司被擠兌倒閉了,為了生存,他們搬到了烏丸集團資助下的一家藥企進行研究。
北村一隼從小就有敏銳的藥物研究力,但他的父母將他藏得很好,隻讓他在屋子裡自己學、自己做喜歡的實驗,鮮少讓他拋頭露麵,所以幾乎沒人見過他的模樣。
大部分時候,父母都讓北村一隼照顧天生下肢殘疾的妹妹北村葵。
北村葵是個很好的女孩,雖然肢體殘疾,但很愛笑,有一雙隨母親的金色的眼睛,和隨父親的北村一隼的黑色眼睛不同。
因為從小在一起,北村一隼和妹妹葵的感情非常好。
他曾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直到一年冬天,一個飄雪的夜晚,一場實驗室大火毀掉了一切。
北村一隼當時被戴有赤狐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