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歡喜道:“哪來的螃蟹?我可好久都沒吃了。螃蟹在哪?”
趙意道:“廚房在蒸,一會就送來了。”
麗娘道:“你們在下棋?我來瞧瞧。”
她斂了斂衣裙,往陳平王身旁坐下。
蕭沅沅一時站著。
趙貞出聲道:“你怎麼不坐,坐下吧。”
此時他的聲音很輕,很溫和,好像聽不出什麼憤怒了。蕭沅沅其實是不想坐在他身邊,然而此刻也沒有彆的位置,隻能和他同坐一席。
一局棋未結束,螃蟹就來了。趙貞命人撤了棋局,擺上酒。
蕭沅沅道:“不是說近日不能飲酒嗎?”
趙貞道:“少飲些無妨。”
蕭沅沅實在不愛吃螃蟹。這東西沒什麼肉,吃著還費事。
她勉為其難,拿起一隻螃蟹,慢悠悠剝著。這蟹殼子又硬,一點點肉夾在裡麵剜不出來,剔半天隻剔了一點點,正吃的沒耐心了,一旁趙貞遞給她一小碟已經剔好的淨肉。
他這人,好的時候,可以待人非常好。比如前世在一起,兩人感情很好的時候,也曾如膠似漆。他會替她畫眉,幫她梳妝,簪戴首飾。她身體不舒服,他會替她揉肩。她吃蟹不耐煩剝殼,他會親手替她剝,
她不願想起這些事。這會使人陷入幻想,變得軟弱。都是鏡花水月的東西,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她一時心裡很不快。
他這是在做什麼?示好嗎?已經沒有必要了,兩人早就撕破臉,沒有什麼可虛與委蛇的。她此刻隻覺得很反感。
她將那碟子推了推,給麗娘。
趙貞沒有說什麼。
趙意看見了,笑道:“還是我來給你們剝吧。這剝螃蟹,我可最擅長了。”
他拿起一隻又肥又大的螃蟹做示範:“先去足,再去臍,再去殼,再去腮。這麼著,剪成兩半。”
“這個蟹膏可肥。”
他笑將手中剪開的半隻蟹遞給了趙貞:“皇兄最喜歡這蟹膏了,這隻最好。”
趙貞伸手接過。
趙意將剩下的另外半隻,遞給了蕭沅沅。
這席間的氣氛有些古怪。蕭沅沅挨著趙貞坐,兩人卻始終沒有一句交談。隻有麗娘不時說話,趙意則麵帶笑容地回應,試圖打破僵局。
這個局是趙貞發起。陳平王本意是趁著今日得閒,同兄長一處飲酒下棋,順便說說話,卻不想趙貞將另外兩人叫來。趙意有些被動,心中不解其意,卻也隻能笑著敷衍應對。
整個酒局,他都在表麵說笑,心中思索著趙貞的意圖。尤其是,他剛才竟然親自剝蟹肉,遞給阿沅。這讓趙意不甚惶恐,如芒在背。他懷疑自己卷入了一種複雜的漩渦中了。皇兄和她之間,分明有些不一般。他即便再眼拙也看出來了。可是他們二人嘴上都不承認,他先前有好幾次暗中試探趙貞,趙貞都是搖頭,表示對她不喜。阿沅也說皇兄厭惡她。
他
一時輕信了。或許還是因為情不自禁,所以才草率魯莽。
趙意心驚不已。他一直避免攪進這種亂局,可是眼下,一隻腳已經踏了出去,已經無法再收回。他也隻能小心忐忑,靜觀其變。
蕭沅沅則心思更亂了。她一麵揣度趙貞的用意,他是在示好,還是警告?一麵觀察趙意的表現。
四個人的酒局,有二個人心思都不在酒上。
“這光喝酒有些無聊。咱們來玩點什麼?”趙意故作輕鬆,有意活躍氣氛。
蕭沅沅隨口配合:“要不咱們來擲骰子吧。”
麗娘說:“這個有意思。”
趙貞也說:“甚好。”
蕭沅沅於是讓人去取了自己帶的骰子來,四個人輪流擲,比點數,點數大的贏。輸的喝酒,總算是笑鬨起來。
不知不覺就喝了好幾杯,眾人都酒酣耳熱起來。麗娘不勝酒力,已經是滿臉酡紅,有些醉了。趙貞神智倒還清醒,見時候不早,道:“明日還要趕路,咱們今日少喝些吧,早些回去休息。萬不能都醉了。”
他讓侍從,攙扶麗娘回去。趙意看了一眼蕭沅沅,起身要告退。
趙貞道:“你去吧。”
又對蕭沅沅說:“你留一步,我有話同你說。”
趙意臉色有些古怪,但仍是禮貌地退下了。
屋裡隻剩下兩人。
她直愣愣地坐了一會,感覺有些沒意思,索性趴在酒桌上裝醉。
趙貞伸手,推了推她肩膀,試圖喚醒她。
她故意不肯醒來,嘴裡含含糊糊地說:“皇上,我醉了。你讓人送我回去吧。”
趙意提壺倒了一盞茶,放在她麵前:“喝點茶水解解酒吧。”
“我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