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劍撤離的瞬間,蕭負雪的注意力還在尹蘿身上,那“妖”瞄準空隙驟然發難,肩上破損的大洞瞧著像是怪物猙獰張口,隨著他劇烈的動作湧出大量鮮血,他卻筆直朝著跪坐在地的女子奔去。

妖力衝頂,叫人一時分不清他是為了保護,還是弑殺。

一步之遙的蕭負雪反應最快,在“妖”有動作的那刻,右手已經將尹蘿攬在懷中。這個姿勢不便拔劍,他反手用劍鞘擊在對方肩頭傷處,將劍拋出,趁著躲避之機,一掌正中胸前。

“妖”來勢洶洶的勢頭被中斷,接連向後退了好幾步,掉入靈力早早結成的網中,二兩下被捆成了粽子。

尹蘿看熱鬨的視線收回,感覺腰間一鬆,抬首便對上他隱含不讚同的眼神。

蕭負雪放開她:“很危險,下次不要跑上來。”

“你不是在這裡嘛。”

她說得理直氣壯。

“……”

開玩笑的,倒也沒這麼不知死活。

顯而易見蕭玄舟的戰鬥力比這隻妖高了不止一星半點,否則也不至於一招製敵。她的站位更靠近蕭玄舟,而不是將脆弱點暴露給妖。

更何況——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將她推開。

明明推開最省事了。

旁邊還有牆壁兜著,不會摔倒。

尹蘿心安理得地賴在他旁邊,跟著他往回走。

倒是不牽著他的袖子了,可是兩人挨得近,袖袍交疊在一處,這般看去仿佛是在隱秘地牽著手。

長身玉立的公子將身旁的女子襯得身量愈發嬌小,便是一路靜默無言,二人同行卻自有外人難以攪擾的屏障。

果真是天作之合。

蕭負雪想要同尹蘿保持距離,卻沒有合適的借口。

流雲劍在他手中,兄長親自開口做定了他的身份。

尹蘿來親近自己的未婚夫婿,入情入理。

誰能指責不對?

莫可名狀的情緒令蕭負雪無法坦然以對,短短一段路走得竟如孤崖索道。

兄長便站在五步之外。

“那不是妖。”

蕭玄舟驀地開口。

護衛們正打算用捆妖索把人綁起來,聞言停住動作,瞧著說話的是未來姑爺的雙生弟弟,很給麵子地解釋道:“蕭二公子,這妖氣都快將屋子淹了,隻是還未露本體,確實是妖沒錯了。”

這算是常識了。

許是蕭二公子修的眾生道門類太多太雜,不免疏忽了呢?

蕭玄舟並不反駁,自尹蘿身上掠過一眼,落在蕭負雪身上。

兄弟二人目光相接。

兄長這是在提醒他。

也在催促他。

“是人。”

蕭負雪接過話頭,將自己強行從進退維穀的漂浮中脫離,些許生硬的口吻逐漸平和,“但已妖化了。”

人和魔之間有七情、心魔

等等搭作橋梁,

卻是沒辦法直接變成妖的。

妖化從結果上來說還不如魔化劃算,

便是想走偏門的也不會考慮此道。何況這麼強的妖氣,也不像是妖化能得來的。

然而蕭家大公子一錘定音,在場無人反駁。

那戴著幕籬的女子癱坐在地,猶未回神,怔怔地攥著心口,往樓梯口那邊看一眼,馬上燙到似地收回:“……他死了嗎?”

一室寂靜。

尹家的下屬們不會在這種場合逾越答話。

蕭玄舟亦不說話。

尹蘿看身側的人也沒有開口的意思,這雙生子的默契在這種時候倒是發揮得淋漓儘致,保持了高度統一的沉默。

她便主動答道:“沒有。”

女子長出了一口氣,本就歪斜的身形這下徹底脫力地癱倒,似逃出生天的劫後餘生,又似如釋重負。

尹蘿左右看看,覺得這麼拖下去,到天亮估計都說不完這樁事。

早睡早起身體好。

她往前幾步,半蹲在女子身前,將那句未完全說出口的稱呼在此時補上:“寧小姐,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說出來我們便能儘早幫你。”

女子聽見這稱呼,驟然抬首看她:“你——”

尹蘿以眼神示意守二將人扶起來,吩咐護衛先把那位妖化的謝堂哥好生看管,自己則坐在桌旁對側,單手去斟茶。

先給了這位寧家小姐壓壓驚。

守二照看著女子,晚了一步。

隨後落座的蕭負雪動作自然地接過茶壺,將八分滿的茶水放在尹蘿未傷的那隻手邊,又為蕭玄舟倒了一杯,最後才是自己。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是很契合兄長一角。

尹蘿拽了拽他垂落手臂的尾指,示意他同自己坐得近一些。

蕭負雪本就是一心二用,猝然接觸到溫熱的肌膚,險些逃開,用儘全力才沒有表現出分毫異樣,從容落座。

扮演兄長本沒有這麼難的。

可這是當著兄長的麵……

圓桌之下,看不到的陰影處。

尹蘿將他的兩指握在掌中,玩鬨般地揉捏著,力道不重,一下一下按在他指腹,圓潤的指甲間或剮蹭他的肌膚,在骨節處打著旋兒廝磨。

麵上偏還是鎮定自若地,看著那寧家姑娘,好似全神貫注在等人的回答。

蕭負雪心跳劇烈,幸而他落座時注意著隔開距離,尹蘿不至於能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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