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負雪才是那個真正的瘋子吧!
幻境成婚算什麼婚!
裴懷慎險些笑出來,又覺分外荒唐:當初往琉真島找華榮真人,根本就不止是蕭玄舟的主意吧?
不知道多早以前就有了覬覦的心思。
這對兄友弟恭的雙生子道貌岸然、暗裡鬩牆,真被他們將尹蘿娶回去,深宅大院裡,究竟說得清是誰的妻子?
在外都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公子,做的都是些什麼事?
蕭負雪話音落下。
謝驚塵單手撥琴,全無音律美感的一聲堪稱尖利,雷霆之勢破空迅疾,避無可避。
蕭負雪以佩劍為心,周遭花葉藤蔓呈回環緩衝這道音刃,謝驚塵的身後——尹蘿所在的地方是薄弱區,其中一支看準時機纏上,迫使謝驚塵放手。
尹蘿被拽著移動了幾步,隨即被藤蔓纏繞拉攏:“……”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這藤蔓是來絞殺自己的。
高等修士對全無靈力的普通人,即便著意不傷到,開大招式帶來的威懾感也揮之不去。
翻車來得猝不及防,兩方皆氣勢洶洶,強大的壓迫感讓她有種要被兩個人刀的不妙預感。
蕭負雪明知道她身上召靈探問的謎團,出了幻境後仍然承認了那不倫不類的婚事,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妻子”稱號出現,通關的誘惑仿佛就在眼前。
謝驚塵的一道炸耳琴音無比警醒,宛如催命奪魂。
同謝驚塵解釋幻境中她受了影響,把對成婚的執念找個借口,說是她將蕭負雪錯認成了謝驚塵。
不好相與的蕭負雪似乎也完全有能力找機會斬了她。
情勢未明時,前腳對蕭玄舟說“考慮”,後腳和他弟弟陰差陽錯拜了堂。
綠色光芒照大地,她真要被愛判處終身孤寂了。
要麼……誰能先結婚就應誰?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那都放一下試試呢?
又打起來了。
這兩位主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裴懷慎曲張著酸麻的右手,感覺上臂處愈合的傷口和胸腔中那根被謝驚塵打斷過的肋骨一同不舒服起來。
蕭玄舟還是那副窺不見情緒的神色,隻是沒再動手。
本來麼,還能圓一圓是幻境的影響,可這幻境都破了,蕭負雪口口聲聲稱尹蘿為妻。蕭玄舟再幫下去,這頂綠帽子著實是不冤。
千裡迢迢,追尋至此。
裴懷慎莫名不快,含著笑道:
“蕭大公子可知道自家弟弟的心思?”
蕭玄舟注視著毫不留手的兩人,不答反問:“口舌之利與手上功夫,裴公子更推崇哪種?”
裴懷慎四兩撥千斤地道:“自然是哪種有用便推崇哪種。”
蕭玄舟唇角略彎:“依我之見,都不如局中人的真正決定。”
裴懷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尹蘿半邊身子落在樹下的陰
影中,眉心緊鎖著,水色浸潤的瞳仁隨著打鬥的動靜轉來轉去,不期然望過來,視線撞上,她最先看的實則是蕭玄舟。
“……”
翻牆逃離不曾回首的景象倏爾與當下重疊。
鳳翎扇在掌心敲了下,裴懷慎道:“若沒記錯,這婚約最初是與蕭大公子定下的。”
蕭玄舟側首,眼中情緒被朦朧的薄霧籠罩著,瞧不真切:“裴公子說錯了時間。”
裴懷慎持扇的手停了停:
時間?
這意思……不止最初,現在也是?
蕭玄舟向前一步,淩空劍影追來,他橫劍擋下。
半空中,謝驚塵左肩被看似柔軟的葉片劃破,鮮血濺落如珠,周身靈力猛然爆發更加重了這點。他卻不管不顧地仍以靈力強壓,隻為騰出空隙再次甩下一擊,阻攔蕭玄舟的動作。
高修為修士間的交手對決往往一個破綻就足以。
方才蕭負雪如此,如今謝驚塵亦然。
有如輪回的對照,連同當初蕭玄舟那句“到她許諾彆人的那天”,像一根拔不掉的刺。
這瘋子。
不讓任何人接近尹蘿。
——便可斷絕她改變心意的可能。
蕭玄舟手腕翻轉,劍鋒切割空氣如花,這一劍亦全無留手,凶悍回敬。
“唰!”
距離太近的裴懷慎不得不展開扇麵,向後跳開躲閃以免橫遭波及。
蕭負雪注意到兄長出手,意欲點到即止,不料謝驚塵攻勢更猛,他索性不再顧忌對決禮儀,招式愈發大開大合。
炸開的石塊砂礫大麵積砸落,紛紛揚揚四散撞出不規則聲響。
裴懷慎半掩著唇嗆咳,胸腹處切切實實疼了起來。
媽的,一群瘋子。
都彆活了算了!
蕭玄舟趁亂抵達尹蘿身邊。
“尹蘿。”
擒住手腕的刹那,掌下身軀驚弓之鳥般抖了抖。
蕭玄舟要出口的話便這麼頓住,習慣性地先安撫她,掌心合攏,再恢複,拇指在她的手腕內側輕摁了一下。
這舉動近乎親昵,於當下格外不合時宜。
蕭玄舟一時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