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夜色森然,琴身光華映亮了來者麵容,恍然是懸空孤月,皎皎若雪,儘是高不可攀的寒意。
比上一世化風閣初見距離更近,也更煞人。
當下反常的寂靜便是他靈力薄發、蔓延控製周遭的征兆,同地上那把佩劍一道,無聲地警告尹蘿不要妄動。
尹蘿也確實感受到了威懾,心口一緊。
她飛快地判斷形勢:
那邊剛抓到修士,大多人聚集“議事堂”,謝驚塵就出現在這裡,顯然是和裴懷慎來了一出裡應外合——難怪裴懷慎對她的配合與否毫不在意,隻因這盤棋已經走到尾聲了。
裴懷慎會有機會告訴謝驚塵,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嗎?
顯然沒有。
說不定謝驚塵還以為她是和這群賊匪一夥的。
“我並無惡意。”
尹蘿先亮明立場,“昨日剛到此處,承蒙那位‘二當家’搭救才逃過一劫。”
“……”
“……”
沒反應。
謝驚塵既不回答也無動作。
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尹蘿目光在地上那把劍和謝驚塵之間來回,再次邁出腳步——
佩劍忽地抖動。
尹蘿麵色一變,劍身拔地而起,眨眼間重回主人手中,橫劍在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公子?”
劍身雪亮,倒映出她的麵容。
往前一步就要架到脖頸上。
何止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簡直是能把人生生凍死的寒霜凜冽。如此沒有表情又不說話,連破綻缺口都尋不到,無處下手。
“不知公子何意?”
尹蘿再度發問。
謝驚塵靜靜地望著她,聲似碎冰,冷清悅耳:“昨日方到,為何此刻出現在這裡。”
一個誤闖進來的人,是不會有這麼強的目的性,趁亂不逃,反而直奔這間屋子。
“又為何,認為我與那位‘二當家’是同路人?”
尹蘿心下呼糟。
同謝驚塵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處了太久,日常起居相近、親密接觸過,導致了她的判斷失誤。
既長於世家,又行走江湖,能是什麼輕易被糊弄的人!
“那位俠士與鎮上其他人不同,救我於刀兵下,安頓於危難中,足見俠士本心。”
“今夜數名修士被捉,而閣下出現在此處,又並未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下手,說明閣下既非歹人、也和這群匪賊不是一路,故而我鬥膽猜測公子與那位俠士的關聯。”
懸於頸前的劍刃沒有移開。
尹蘿輕吸了口氣,繼續道:
“我趁亂到此,是覺得那柄斷劍有蹊蹺。”
當然不能直說是為了蒼青劍——她怎麼解釋自己知道蒼青劍?
又不能避重就輕。
謝驚
塵目如冰雪(),無分毫波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知是否信了:“此地非等閒,不宜逗留。”
“多謝公子好意。”
尹蘿強行將這局麵定義為和諧友愛,麵上露出一個笑,小心地指了指劍身,“不知公子能否……”
謝驚塵忽地出手,劍身橫轉,勢如破竹,直衝尹蘿麵門。
尹蘿全副身心都注意著謝驚塵的動作,第一時間扭身往旁側躲開,以手撐地借力迅速後退。
劍勢未止,生生將她逼出了院外。
“……”
難搞!
明知道蒼青劍就在眼前,尹蘿實在不甘心就這麼走了。
她思索一番,待拐角處有火光浮動,再次進入屋內,不顧劍芒灼人,有意急忙忙地道:“公子,外麵來人了!”
謝驚塵眼神向下掠過。
尹蘿左手方才在地上經了摩擦,傷口迸裂。
夜色中並不明顯,卻有血腥味。
她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不曾有疼痛帶來的遮掩避讓,眼中帶著一絲驚慌和祈求,專注地望著他。
“進來。”
謝驚塵邁步往前,嗓音飄過耳畔。
計劃通!
尹蘿跟上去,十分有眼力見地合上門扉。
謝驚塵微微側首。
尹蘿打量著屋內陳設,很普通,並無什麼出挑的地方。
四方桌,庋具,書格……
謝驚塵道:“躲起來。”
尹蘿pass了床底,庋具和帷幔間的位置也不夠隱蔽,她環視一周,走到謝驚塵身邊低聲道:“我們上去。”
她指了指房梁。
謝驚塵看了她一眼。
尹蘿不解地回望,眼睛略微睜大了點,含著詢問。
謝驚塵垂眸,按住她的肩將她帶了上去。
右手翻轉,如玉指節輕靈迅捷地結陣,隔絕聲息。
門再度被打開。
昨日鎮口同尹蘿對打的青年和另一個未見過的男子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青年這次仍然抱著蒼青劍,邊走邊道:“拿神物打架是挺爽,可每次都得送回來——大家都在龍虎堂裡審問修士、慶祝酒席,偏偏我來做這苦差事。”
男子道:“大當家也是信任您。”
青年得意地道:“這倒是,能碰神物的隻有我和大哥。二哥嘛……我確實挺佩服他的腦袋,可惜他沒早點來,不過這回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