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贏了。”

蕭負雪將棋子放回盒中。

尹蘿的注意力再度回到棋盤上,勝負了然。

蕭玄舟拾起棋子,一邊道:“姑娘想試一局嗎?”

閒著也是閒著。

尹蘿無甚所謂地點了點頭。

蕭負雪起身讓席,眼光交錯,眉目疏朗明淨。

……是因為她沒有和這樣的蕭負雪相處過嗎?

和照漁村時的感受又有些不大一樣,大約是沒有經曆過那難以啟齒又錯綜複雜的關係,恪謹純直,渾身上下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種明亮的優等生氣質。

蕭玄舟伸手示意:“姑娘先請。”

尹蘿執白落子。

“‘白玉生綺,蘊靈消傷’。”

蕭玄舟瞧見袖口下若隱若現的綺白玉,下棋的動作比之前慢了些許,“姑娘臉上的劃傷如今已然痊愈了。”

……這可不全是綺白玉的功勞,還得益於她暈過去之前緊急‘修複易容’。

不過,左手掌心的傷好了不少。

現在她的人物身份設定用綺白玉確實不太搭,是引起了懷疑?

尹蘿沉穩地道:“托謝公子的福,此物是他好意所贈。”

蕭玄舟執棋的指尖微動,挾著的棋子幾不可察地滑動了一下,落子時聲響清脆:“早聞謝公子是濟弱扶危的君子,親眼得見果然不凡。”

尹蘿一臉“嗯嗯你說得特彆對”的表情,既不想給蕭玄舟留下疑慮的源頭,更不想跟他解釋從頭到尾的來龍去脈,她用力點頭,毫不費力地接力吹捧:

“是啊,謝公子真的是很好的人。”

蕭玄舟手指搭在棋盒邊緣,本就不算快的下棋動作出現了一點微小的空隙。

蕭負雪秉持著“觀棋不語”的規矩,此時才開口道:“任鄉地動,裂隙之外已被陣法隔絕。當日所在的修士說,匪賊禍患除儘,仰賴謝公子一行三人所為。”

“想必說的便是葉姑娘。”

任鄉就是那座被匪賊占領的鎮子,蕭負雪離開靖平遊曆,察覺此處生靈異樣,稍作停留。之後便因蕭玄舟所發的信號彈趕來,兄弟二人私下交談,蕭負雪了解大致情況並將途中見聞告知了兄長。

尹蘿意識到蕭負雪好像是在含蓄地誇獎她:“我實則沒出什麼力。”

“刀下救人,千鈞一發。”

蕭玄舟道,“姑娘不必太過自謙。”

……誇誇樂組合嗎?

尹蘿倒是想起一樁聯係:

謝驚塵是隱姓埋名在外遊曆,上回露的那手陣法精妙。

他說過自己得到退婚消息時並不在家中。

莫非這就是謝家傳來的那封信?

尹蘿不由得回首,再度看向謝驚塵的屋子。

“姑娘勝了。”

蕭玄舟的聲音響起,還有一道棋子輕輕撞在棋盤邊沿的動靜,似是在提醒她。

尹蘿回神(),有點高興地說出了那兩個字:“承讓。”

蕭玄舟便也斯斯文文地回道:“姑娘還欲戰否?”

輸贏與否對他半點影響都沒有。

不如說他輸了瞧著情緒也十分良好。

尹蘿愉快地放手:“不戰了。”

能在棋上贏蕭玄舟一把?()?[()]『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堪稱絕佳娛樂休閒活動。

雖然是存在勝之不武的嫌疑啦。

“二位公子慢慢下——棋具是從掌櫃那裡借來的,我先告辭了。”

尹蘿心情舒暢,決定去將沒動的飯食吃兩口。

她說完就跑,走上樓梯最後一階時還跳了一下,看得出情緒不錯。

比往日躲他、慎重的樣子。

確實是輕鬆多了。

蕭玄舟收回目光。

坐在側方的雙生弟弟幾乎與他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蕭負雪看著棋盤道:

“這種棋法,若不禁手則先手必勝。”

玩法固然新奇,切身對局後,便能剝繭抽絲地推演出局勢。

第二次的對局更是驗證了這點。

蕭玄舟慢條斯理地拾撿棋子,仍然是那副平和的姿態,語氣毫無驚訝:“是啊。”

-

熟悉地形是跑路的第一要義。

尹蘿看著天色,沒打算走太遠。

謝驚塵正好從房間出來,淡藍色的鳥雀形狀模糊,化為一片光暈纏繞在他手背。

尹蘿因為好奇,多看了一眼。

明明就隻有這一眼。

而且她的動作幅度幾乎等於沒有。

謝驚塵還是第一時間察覺了。

她和謝驚塵如今的關係準確來說應該是“朋友的朋友”範疇,稍微有點陰差陽錯的交集,雙方都保持著客氣的界限。謝驚塵又是個冷清寡言的性子,兩人說過的話還不如後來出現的蕭玄舟多。

其實這樣的謝驚塵還挺好相處的。

沒有糾葛,沒有喜惡,一貫示於人前的模樣,恪守禮儀規矩,光用場麵上的客套話就可以完美應付一場交談。

女子自二樓急忙忙下來,似乎要追上尹蘿。

尹蘿乘勢主動招呼道:“謝公子。”

謝驚塵的動作緩了半拍,大約以為她有話要講。

女子見狀,躊躇不決地停了步伐。

“午後一直沒見到謝公子的人。”

尹蘿隨便扯了個話題,腳步跟上去,順利出門,“公子吃過午飯了嗎?”

見麵問吃了沒。

果然是無比通用的好技巧。

謝驚塵看她一眼:“還未。”

“上次謝公子請我吃飯,我也該回請。”

尹蘿順著圓下去,忽然中斷話題也很奇怪,“就現在如何?”

謝驚塵這次停頓的間隙更長。

她主動湊上來硬找話題是有些不尋常,但應當不至於太過‘一反常態’、引人生疑。

() “現在我有事要辦。”

謝驚塵言簡意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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